王國北方的冬天是不適合行軍的,從十月末開始,雪花就開始漸漸落下,直到十一月中旬,雷文侯的領地,耶·雷布林已經覆蓋上了一層不淺的白雪,在往年的這個時節,大部分人都會躲在家裡燒柴取暖,或喝點熱湯,或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趣聞,而當地領主和貴族則要費盡心思地處理流民問題。

王國的冬天是會死人的,貴族們雖然不關心那些買不起房子的平民死活,但死在自己的領地內總是一種把柄,假如某一天別的貴族有了攻訐自己的想法,那麼那個曾經被活活凍死在自己宅邸門口的平民,就會被人“挖出來”點撥一番,然後這個明明孤獨到凍死的流民,會突然長出一大堆“親戚”,聲淚俱下地在大貴族面前控訴自己如何草菅人命。

這聽上去就很離譜的理由,卻也是貴族爭鬥的一環,不可不嘗。

所以,冬天對平民來說難受,對貴族們來說也難受——沒有生產,無法種田,只能花錢處理流民,但這樣的日子,也持續了數百年,貴族們早該習慣了。

不過這一天清晨,雪花依然飛舞著的耶·雷布林裡,卻戒備森嚴,不少在冬天只能插科打諢的平民都被徵召起來,以抵抗即將到來的戰爭。

耶·雷布林在規模和繁榮度上雖然比不上王都那樣的巨型城市,但和要塞都市耶·蘭提爾相比,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這就意味著,發生在城市的戰爭往往會出現三個階段——城牆戰,巷戰和領主宅邸戰。

第一個階段是一切的開始,也或許是一切的結束;第二個則是守軍的反抗,試圖奪回城市的控制權,不過一旦城市的中心廣場被控制,攻擊方就能利用四通八達的交通樞紐進行更加有利的戰鬥,所以第二階段也決定了城市的命運。

最後的宅邸戰則是守軍的垂死掙扎,往往就算當地領主的部隊贏了,也再奪不回城市,只能考慮該如何逃亡。

眼下,雙方勢力就在準備城牆戰。

士兵們在城牆上密密麻麻地站著,雖然每隔幾米就有一個火盆,但那是拿來點燃弓箭、而不是拿來取暖的,這些士兵哪怕想要蹲下去烤一下火,也會被督戰的貴族騎士踢上一腳,倒黴的或許還會被一頓訓斥、甚至陣前祭旗,所以哪怕凍得發抖、破爛的盔甲鏘鏘作響,士兵們也不敢離開值守的崗位。

攻城的一方是貴族議會的聯軍,統帥掛著議會的新旗幟,和他的家徽——稍微有點學問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勃魯姆拉修侯的旗幟。

識貨計程車兵在認出旗幟之後,悄悄地互相傳遞著資訊,知曉是勃魯姆拉修侯的其他人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緊張地握住了武器——落到那個慾望深重的男人手裡,不當場戰死也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沒有人願意承受那樣的後果。

“真是讓人不快的陣仗啊”身穿鎧甲的雷文侯站在城樓上,看向用馬鞭催促士兵推進攻城器的敵軍,不由得咋舌。

“但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雷文侯驚訝地轉過身,看到了身穿銀白色鎧甲的拉娜,以及一個穿戴著同樣鎧甲、甚至連體型都差不多的女性騎士伴隨在她身旁。

女性士兵有著一頭和拉娜同樣髮色的金色長髮,但用頭盔深深掩蓋著,只有細心的雷文侯才發現那隱隱露出的髮梢。

影武者嗎?雷文侯一愣,他從一些典籍裡聽聞過這種職業,是那種負責扮演將領的替身,替身往往不會說話、不會前往前線,只有在對方衝上來試圖斬殺將領時才會挺身而出,或戰勝來者,或成為將領的替死鬼,是有些創意的軍事職業。

不過影武者對替身有很高的要求——不僅要求武技了得,還必須和將領有較高的相似度,不然效果會大打折扣。

眼下這個用頭盔隱藏自己面容的女孩子,應該就是拉娜殿下不知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