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煩了想去禪達,蘇揚知道,他是在想那個女人。

陳小醉是孟瘸子魂牽夢繞的人,他當然是圖她的美色,但是也圖她的單純,他偷了她的錢,更是欺騙了她的感情,他對她有筆賬沒有清。

倆人坐上給潰兵送給養的車去禪達,這是他倆自打西岸回來以後第一次去。

倆人坐在卡車的後面,相互對視卻又說不出來一句話。

押送物資的何書光看著兩個人的眼神發愣,他搞不清楚這兩個中尉為什麼會四目相對。

且沒有感情交流。

何書光本來還有點傲嬌之氣,尤其是他對林譯那真是把阿譯治的服服帖帖。

但是對蘇揚,他從來都沒有越過界。

可能他覺得蘇揚不好惹吧。

蘇揚看了看何書光,說:“你看什麼看?”

何書光一臉的無奈,他收起目光,眼睛看著車外的風景。

“呦喂,蘇半仙沉默了半天了,怎麼和長官說話呢?”孟瘸子笑了。

“有他在只能讓我回禪達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你說我和你扯淡吧,這傢伙總想聽點什麼出來,我還說什麼說我。”

何書光又是一臉的無奈,他面前的這個中尉不好惹,渾身散發出兵油子和狠人的特質,連參謀團團長都認得他,打一場仗都上了中央社,看來中央軍沒白乾。

“我在中央軍算命的時候,誰活我算不出來,誰死我一算一個準,手裡有個小名冊,用紅筆往這上面一劃,一條命就交代了。”蘇揚用餘光瞥著何書光。

“那您可厲害,您是屬牛還是屬馬的?牛頭馬面投胎吧?出生時候手裡攥了個閻王爺的筆,寫誰誰掛啊。”孟瘸子漫不經心地看著車外的風景。

“會算,戊午年正月生人,蛇尾馬首,公曆1918年,虛歲今年正好25,出生時候開天眼,六歲時候你們瞧不到的東西,我都能看的特清楚。”

這話說的何書光特別不自在,他不自覺的變換了下姿勢,這讓蘇揚更來了勁。

“小時候我就去廟觀裡,那主持都說我有大慧根,以後都是方丈主持道長的角色,自小明察秋毫,說我是玉皇大帝的28星宿下凡。誰?星日馬,星日馬是誰?俗話說: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何書光現在已經受不了蘇揚對他明裡暗裡的刺激,他索性不再坐著,站起來瞅著車外,心想趕緊擺脫這倆烏鴉嘴。

如果說相聲,蘇揚和孟瘸子被稱為哼哈二將並不為過,如果阿譯在車上,倆人替阿譯打抱不平,那麼今天對於何書光來說就是黑暗的一天。

車終於到了禪達,何書光終於鬆了口氣,第一時間送走了兩位大神。

禪達的街道上都掛了盞白燈籠,做長明燈,意在江防大戰中戰死的都是外鄉的孩子,一家領一個回家,逢年過節也有點冥紙錢。

蘇揚沒有地方去,其實他就是想來禪達轉轉。

孟瘸子說:“要不你和我走?”

蘇揚說:“我去幹甚?”

孟瘸子:“去小姑娘那裡,還錢。”

蘇揚本不想去,孟瘸子揹著的行囊裡都是罐頭,或者說是嫖資,他想睡女人,卻又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人真的很渣。

蘇揚拒絕了,剛走兩步卻被孟瘸子拉了回來。

“怎麼回事?找我放心安?”

“對,就是找心安,不能幹立牌坊的事兒……”

蘇揚無奈,本來他是想帶著一些罐頭賣到黑市裡弄點半開,孟瘸子這一下讓他只能跟著他走。

陳小醉看到兩個年輕的中尉立在門口,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你們等一哈。”小醉關上了大門,把倆人擱置在了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