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一臉凝重地看著南天門的施工圖,他早就沒有了之前興奮的樣子,之前是高興的發瘋,現在只剩下了無語凝噎。

如果這個圖擺在虞嘯卿的桌子上,蘇揚那就不再是炮灰團一營一連的連長,可能就是師特務營營長了,張立憲這傢伙沒準會立馬失業。

然而屋子裡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會信任虞嘯卿,這張設計圖如果交給虞嘯卿,很可能在軍裡乃至於集團軍裡都不會成為焦點——焦點永遠都是圖紙之外的東西,扯皮永遠比打仗重要。

此時,死啦死啦在施工圖上看到的不是南天門的防禦工事和通道,而是無數的墓碑和骷髏。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無數前赴後繼計程車兵們中彈倒地的樣子,士兵被炮彈炸成碎塊,而日軍在工事裡洋洋得意。

“小鬼子這是要把南天門變成殺人場,這鬼子是被什麼玩意奪舍了嗎?這個橋頭堡是要吃掉多少人?”

蘇揚看著施工圖,他非常明白死啦死啦的心事,如果反攻發起,那麼虞師就是第一個衝上南天門的隊伍,到時候就會發生一起無法想象的悲劇。

“那就該研究怎麼打了。”蘇揚用手指搓著下巴,把搓出來的泥球彈到了地上。

“虞大少當初可是把口號喊的震天響,不收復南天門就不領少將,要是這張圖擺到了虞大少的桌子上,虞大少會激動的親你嘴。”孟瘸子說。

“閉嘴!現在不是聽你鬼扯的時候。”死啦死啦圍著桌子轉起了圈子。

這張圖紙裡的內容,除了死啦死啦和孟瘸子以及偵察隊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了。

“虞大少現在除了一腔熱血之外——他只有一腔熱血,他從來不會從根本想問題,就像南天門,他不會認為南天門坑道才是他需要戰勝的東西。”孟瘸子學著蘇揚開始搓身上的泥團。

死啦死啦靠在椅子上,無精打采地看著屋子裡昏黃的燈光,他剛才還在意團部的門到底有沒有關牢:“就像你踩在螞蟻的巢穴之上,你以為你能夠踩死所有看見的螞蟻,到最後卻發現你僅僅是踩塌了他們洞口而已。”

“然後更多的螞蟻會從別的孔洞中鑽出來,瘋狂的撕咬你。”蘇揚補充道。

死啦死啦的臉埋在陰影當中:“我原本想帶著你們換個活法,現在,還需要換個打法了。”

蘇揚:“這種仗我們沒有打過,我們也沒有先例,如果戰局一開,那麼我們就是第一人。”

死啦死啦從陰影中站了起來:“我不希望所有的第一人最後後繼無人。”

孟瘸子捏著搓出來的泥團,泥團越捏越大:“我們連一個日軍中隊的陣地都打不下來,這種仗的難度,難度是呈數量級的上升。”

蘇揚其實挺煩孟瘸子說話的,因為這個傢伙總是說實話,一說實話,那麼所有的希望似乎都蕩然無存。

別說現在軍隊攻不下日軍一箇中隊的陣地,就是從1937年以來的所有大型會戰,除了1939年年底的冬季攻勢外,沒有一場會戰是從進攻發起的,另外就是別看每次會戰都打的很慘烈,其實很多戰區都是幾年打一仗。雙方有一種“默契”,就是你不動,我也不動。

這個根本的問題如果不去揭開,那麼就得一直的打敗仗。

蘇揚:“你覺得你能夠把事情變成你想變成的樣子,可是一座南天門,就是這場戰爭的縮影,我們是事倍功半的效率裡被磨滅的炮灰兒。”

孟瘸子:“咱們團,相扶相攜,一路殺著鬼子回來的,混到現在,連槍都湊不齊,可是團座卻偏偏有信心拿下南天門,可是這中間有多少路需要走,你我都知道,這就像從發現了熱脹冷縮的原理後再走到了解量子物理研究……”

本來以為死啦死啦會在毒舌二人組的攻擊聲中信心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