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國不知道在泥濘的路上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到了衛生院。

不算高大卻嶄新的醫院牆柱連著鐵柵欄,柱子上面一個長條木匾寫著滎廣縣城口鄉衛生院。醫院鐵門大開著,門口有一個尖屋頂紅磚房子 ,有木製的小牌子上面寫著紅色傳達室三個字的,掛在小屋子門口。醫院是一棟不大的小樓,一共也就兩層,鮮紅鮮紅的門診樓三個大字立在二層小樓的大廳門上面。半白半紅磚的牆上寫著社會主義好的標語,地上依舊是泥濘的地面。兩棵不是很大卻翠綠的松樹在水泥砌成的低矮花壇裡面,立在醫院門口兩邊,花壇後面是灰色瓦棚的車棚,稀稀拉拉停著幾輛黑色的大槓腳踏車。

“醫生···醫生···,醫生在哪裡,快來人,快來人啊!快來看看這是怎麼了?”孟建國喘著大氣高聲大喊,也只能無助的喊著。

過了一會兒門診樓出來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但是卻只有一位帶著粗大黑框眼鏡的年輕男醫生,這個年輕的小醫生就是剛剛來衛生院實習的西醫何聞新。何聞新急忙跑下醫院門口的幾級臺階。“病人怎麼了,這種情況多久,先把病人拉後面住院部,那裡有急救室。”何聞新急急的問,一隻手把聽診器放在了王晴胸口,一隻手掰開王晴的眼睛。之後緊忙跑到了架子車後面用力推了起來。

“今天早上我從學校到家就差不多八點半了,到家不一會兒,她就暈倒了,我借了架子車就趕緊來醫院了,我也不清楚她這樣多久了!”孟建國顧不得滿頭大汗急急回應著醫生。小醫生在後面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機械錶,10點43分。小醫生又加快了步伐,他們就這樣推著單薄的木製架子車,從醫院的右邊繞到了小樓的後面。

小樓後面是一排平房,中間紅色帶透明玻璃的大木門開著,這個木門寬度差不多有三米。門旁邊有一個白色鐵製平車,嶄新的平車上面鋪著白色的醫院床單。“你等著,我去把醫院平車給你推過來,你自己扶好車把。”何聞新說完就鬆開了扶著平板車的雙手。小醫生沒有走門口的三級臺階,而是順著門口兩邊的緩坡跑向了平車。一拉平車卻發現平車上面有一條長長鐵鏈子將平車和醫院住院部的木門把手鎖在一起。鋥亮的三環鎖頭閃著刺目的光。一下晃到著急的何聞新的眼睛。這道光好像就像是炮彈的引信,一下就把小醫生炸開了。

“這車子是怎麼回事,這個是急救室的急救車,怎麼上了一把鎖,這是誰規定的醫院急救室平車要鎖起來的,是哪本醫院規則的?這裡的負責人是誰?這裡有病人需要急救,病人現在已經昏迷了,心率過緩,病人這時候要是出事了,這就是醫療事故。醫療事故你們懂嗎?醫療事故追究下來,不管你是誰,這鐵飯碗你就別想再要了,人吶?誰拿的鑰匙快點把平車開啟,把病人拉急救室。”何聞新一手扶著黑框眼鏡,一隻手指著平車大聲吼著。

“醫生,醫生,要是真用不了車子, 我給我媳婦先抱進病房也行啊!先救人啊!先救人行不行······”孟建國帶著哭腔怒吼一聲,輕輕放下了架子車的扶手,轉身就要抱起王晴。

“你不要亂動病人,病人不去急救室確診,要去病房也沒有醫生啊!你不要著急,這個就是急救室的平車,你不要著急,既然我遇到了你們,把你們領過來,我就一定會給你負責到底的。”何聞新又趕忙跨過臺階,用雙手壓起了架子車的扶手。“來,我們把架子車推到臺階這邊,支一下架子車,病人需要平躺!”

“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婦啊!你可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幫我們。我們的女兒還小,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呢!”孟建國一邊說一邊把架子車的尾部支好放在臺階上面。孟建國弄好架子車,就跑到前面扶著架子車扶手。“你幫我去弄醫院平車吧,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我不亂動。”但是孟建國慌亂的顫音暴露了內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