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回家後,兩人相處一起做飯時,仍然不忘繼續調侃年小鯉。

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在私下年小鯉對張若虛的膽子也大了不少,然而本質裡的怯懦仍然佔據主導,這是對事物聚合離散極度恐懼的表象,正如太宰治在《人間失格》寫的那樣:“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所以,只能膽怯地,卻也溫柔而真誠地去接觸這個世界。

張若虛也不著急改變什麼,只要找到了她,以後會有很長的時間慢慢變好,一切都將變好,即便在這段時間裡他的三觀發生過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妨礙他對世界有真實的認知。

年小鯉或許還記得小時候父母離他而去的畫面,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被拋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那時候她只有兩歲,醒來之時,是被關在一個蛋殼之中,費盡氣力才敲破蛋殼,走出山洞,發現身處十萬大山裡的一個山洞。

在崎嶇的山路里不知走了多久,碰到了多少隻野獸,哭了多少次,步履蹣跚來到了山水之都,然後被人發現,送到了孤兒院。

沒有父母,一個人在陌生的世界生存,被迫地養成了現在的性格,如今只能憑藉依稀的記憶,去尋找自己的父母、尋找自己真正的家。

年小鯉沒有經過修行的引導,本體自我修行,即便突破到金丹期,也不得而知,只是有時候覺得身體格外疼痛,氣海翻湧,同時她也擁有了與金丹期的精神強度和感官強度,能感知周圍的靈魂體。

吃過晚飯,年小鯉執意要送張若虛下樓,兩人在漁江小區的綠化林散步。

她總是低著頭走路,兩人安靜地走了一會,遲遲才道:“張若虛……”

看著遠處的張若虛側過頭,滿心好奇她會說什麼:“嗯?”

“你那天…不是問我為什麼對別人和對你的態度為什麼不一樣嗎?”少女低著頭,語氣有些不安,興許只是臨時起意,為了找個話題聊聊,並沒有做好準備。

張若虛心裡有些奇怪,過了那麼久,為什麼這丫頭還一直記得這個問題,不過還是很期待道:“你決定要告訴我了嗎?”

兩人走了五步。

少女攥緊手指,忐忑道:“我……我在夢裡見過你?而且,第一次見你之時覺得很熟悉,像認識很久的人……那種感覺,很真實。”

這種浮誇的理由,她可太擔心被眼前的少年嘲笑了,甚至把她當成神經病,或者認為她是一個跳脫、不正經的人。

張若虛卻並沒有嘲笑,反而認真問道:“夢裡?是什麼樣的夢?”

“就是在你轉學來的前一週,我夢見你倒在血泊裡,我抱著你哭了很久……很痛苦的感覺。醒來後,那種感覺一直存在,直到…你的出現。”

在說這句話時,她也回想起兩人尷尬的初見,不覺間已是耳根潮紅。

張若虛卻是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了前世發生的事情,為什麼她能夢到未來發生的事情?這是金丹期擁有的精神力?還是他們青溟洲年家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在《凡靈年鑑》中記載,有一些宗門和家族確實擁有看破時空長河的能力,擁有時空靈根屬性的修行者也能看破未來和過去,不過這種能力極為稀有,最後是全屬性偽靈根者也有時空靈根屬性,但想要修到看破時空的境界,那無異於天方夜譚。

“張若虛,張若虛……”少女輕喚了兩聲,他才從恍惚中醒來。

張若虛尷尬轉移話題,笑道:“年年,我在想這會不會是未來發生的事情?”

少女沒有再說話,眼神裡盡是複雜,只是陪著少年走到了小區門口。

張若虛並沒有沉浸在那些已經逝去或未曾發生的幻想中,他清晰地明白什麼是真實,即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麼?想做什麼?這就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