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若禾清楚李先生的可怕。

且不說麾下的兒郎們願不願意對李先生出手,換句話講,即便他們傾巢而出,也未必能夠留下李先生。

再者,若禾從本心上漢廷的示好並不反感,反而期待先生能有什麼意外之喜。

當然,一切得建立在不會影響他地位的情況下。

陽朔七年,元月。

正值寒冬。

刺骨的寒風呼呼地吹著,滴水成冰,冰天雪地。

一座簡陋的茅草屋子屹立其中。

茅草屋裡,蘇牧渾身打著寒戰,他的周圍簇擁著四隻公羊,老的少的都有。

在這大寒的日子裡,蘇牧只能靠著與這群公羊相擁取暖。

他的右手緊緊攥著節杖,那是他作為使臣的信物。

只要節杖在一日,他就還是大漢使臣。

正是這股信念,支撐著他身陷囹圄時毅然不屈,哪怕嚼雪吞氈也要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

外頭的大雪仍舊下著,蘇牧的意識卻越發模糊。

他縮在角落裡,乾枯的長髮無力地向兩側垂耷,蘇牧閉上雙目,想要強迫自己睡過去,彷彿那樣就能緩解痛苦。

只是,他渾身因為許久未進食而空乏無力。

草屋的一角,寒噤的呻吟摻雜著飢腹的哀嚎。

蘇牧顫巍巍地將手王旁邊摸去,最後取來一顆黑色的不知名果實,上面還散發出淡淡的臭味。

蘇牧卻小心翼翼地將果實彷彿口中,細細咀嚼,彷彿在品嚐什麼人間絕味。

,!

他初來乍到並無糧食,匈奴單于本就打著要餓死他的念頭。

所幸蘇牧的運氣不錯,在茅草屋下找到了兩處野鼠的洞穴,洞穴裡儲藏著野鼠過冬的果實。

他撿了個漏,又能延續一段日子。

蘇牧嚼著怪味果實,臉上帶著淡淡的滿足。

天知道在來到匈奴以前,他也是每日錦衣玉食的。

一朝淪落至此,蘇牧感慨之餘,卻也對儒聖多了些許意見。

所謂的“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在捱餓和挨凍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在蘇牧冥想之際,茅屋外頭又來了一批人。

正是李常笑以及一眾弟子。

他們皆披著羊皮大襖,還帶了不少吃喝的乳酪、肉乾和粗糧。

李常笑知道不遠處的茅草屋就是蘇牧居住的地兒。

於是,他吩咐弟子們就地搭建營帳。

弟子們也不是第一次隨他出來出來,動作自是熟練無比,那架勢堪比最專業的戶外求生員。

李常笑負手而立,將作為先生的體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沒一會兒。

火生好了,新鮮的羊肉被串在枯枝上,放到火上烤。

在烈火的炙烤下,羊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去,發出了晶瑩的滑膩光澤。

“滋滋滋”

眼見羊肉快要烤熟,李常笑從懷裡取出小瓶子,熟練地在肉串上撒了撒,隨後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柄寬大的葉片。

他用葉片對著肉串的方向輕輕扇了下,白茫茫的霧氣在雪天分外顯眼,繼而朝著茅草屋的方向飄去。

好不容易睡著的蘇牧猛地吸了一口鼻子,硬是醒了過來。

那股濃郁又纏人的氣息,徹底勾起了蘇牧的味蕾,令他胃裡的每一絲感官都在雀躍。

蘇牧下意識地推開公羊,走到茅草屋外。

一名氣質出塵的白衫男子正好看過來,與蘇牧的目光對上。

待看清男子的模樣,蘇牧心裡的警惕放下少許。

因為他認出來,那白衫男子並不是匈奴,反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