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落幕。

這時,朝廷維持新法的最大理由也被剝奪。

曾經與王介甫同出一營的呂晦等人,與反對變法的司馬君實等人一起發難。

熙寧帝顯然早有預料。

君臣一方唱紅臉,一方唱白臉,直至王介甫請辭相位,熙寧帝罷相落下帷幕。

司馬君實與呂晦等人同心,合力叫停了新法。

雖說朝中仍有動盪,但大方向上昔日強盛的新法派逐漸沒落。

章厚,曾子固等人留待時機。

群龍無首之下,也有諸如呂吉甫,蔡元度、蔡元化兄弟選擇投奔得勢的一派。

唯一區別,呂吉甫選擇依附呂晦等人,圖謀接管老臣派的力量。

而蔡家兄弟更加看好司馬君實,準備走迂迴的路線,來日在謀求恢復新法!

……

王介甫貶官江寧,從此閉門不出,一心一意鑽研經學。

算著日子,從他奉王孝先之命步入朝堂,率領新法派崛起,再到十年的宰執生涯,至於今日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時間,應該為自己活了。

……

黃州,團練府。

這日。

蘇子瞻得到朝廷的旨意,冊封朝奉郎知登州。

作為新法期間第一個違抗法令的人,在新法當政的時候蘇子瞻自是罪不可赦。

然而,如今新法既廢,蘇子瞻自然搖身一變,成為反對新法,替萬民請命的鬥士,得到破格提拔自然沒有意外。

熙寧帝對蘇子瞻的文名早有耳聞,想著如今自己的武功已經初見成效,距離成為明君只差文治。

若能得到蘇子瞻這位文壇領袖的全力輔佐,那麼大宋文壇在熙寧朝走向鼎盛,想來也不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蘇子瞻得到提拔,塵封已久的心再次火熱了起來。

歸根結底。

早先的視而不見豈是他所願,大丈夫在世,若能有望一展宏圖,這種豪情可不是詞賦就能寄託的。

是以蘇子瞻得到聖旨,當即馬不停蹄北上。

承天寺。

李常笑接過蘇子瞻的字帖,滿打滿算有一百多幅,全是他在黃州寫作而成的。

這是全了當初他與王朝雲的因果。

蘇子瞻知道前後來由,朝著李常笑深深一禮:“李居士的恩情,蘇某終生難忘。此去汴梁,不知何日可見,若再有緣,定當竭力回報。”

李常笑微微點頭,輕聲道:“東坡若是有心,來日的詩作與駢文,畫集各來一份即可,便勝過了千萬恩典。保不齊,李某還能再幫東坡一回。”

聽到這話,蘇子瞻的笑容直接凝固當場,變得有些古怪。

這是什麼話!

難道他就這麼不靠譜,次次需要營救?!

這話可謂是刺痛了蘇子瞻。

他尷尬一笑,旋即鄭重拱手:“李居士的要求蘇某知曉,也定會做到。至於幫助,想來是用不著了。”

“無妨,東坡若是不信,只當李某隨口說說罷了。”

李常笑擺擺手,顯得毫不在意。

他清楚,這一次回京應該足夠將他打醒。

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更何況朝中的呂晦與司馬君實,這兩人在不久前還鬥得不可開交,如今竟然能尿到一個壺裡,這裡頭的貓膩不言而喻。

所謂的新法和舊法,若要全盤採取和全盤否認,顯然都不是什麼好事。

而他們可以始終周旋不變,依仗的正是自身的可取之處,但礙於朝堂的鬥爭,這一點可取之處會隨著一波波得勢者的更迭,在波詭雲譎的浪潮中被沖刷殆盡,留下各自的弊端。

這弊端積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