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逐漸停歇,謝晏之端起酒杯,餘光瞥向阮昭,唇角笑意加深。

“雨停了,阮姑娘還不回家嗎?”

阮昭笑吟吟地歪著頭,單手撐著臉頰一側,“天色還早,我又不急著回去,留在這裡可是打攪到你們了?”

謝晏之沉默了下,再開口時聲音彷彿混了細雨殘留的纏綿,“不打攪。”

阮昭不自覺地往謝晏之的方向靠近了幾分,謝晏之仿若毫無察覺,他依舊品著酒,與蘇臣煜聊著天,直到提起空時再去馬場賽馬,阮昭才跟著說了句,“我能否也跟去?”

蘇臣煜饒有興致地開口:“阮姑娘會騎馬?”

阮昭先是看了謝晏之一眼,然後點頭,“會呀。”

謝晏之慢吞吞地飲著酒,腦海中遽然劃過那日阮昭在馬場時的情景,當即斂眸垂首,不置一詞。

相較於謝晏之的安靜,蘇臣煜顯得尤為熱情,他盛情邀請阮昭後日一同賽馬,可阮昭卻睇向謝晏之,見他沒有拒絕,方才點頭答應。

“那就這麼說定啦。”

離開之前,阮昭留下一個綁著嫩黃色繩結的小鈴鐺,她把鈴鐺推到謝晏之那側的桌面,甜甜道:“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一定要收好哦。”

說完,阮昭便離開酒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謝晏之的視線之內。

蘇臣煜感到好奇地拎起那個小鈴鐺,輕輕地晃動兩下,鈴鐺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響聲。

蘇臣煜嘴角輕撇,把鈴鐺擱在謝晏之面前,搖搖頭,“這個小東西也算是禮物?你收吧,我的靈玉軒裡有比這更大材質更珍貴的鈴鐺。”

謝晏之抿唇不言,他垂眸,清淺的目光落在鈴鐺華麗繁複的紋路上,抬起手,緩緩握住鈴鐺,輕輕晃了一下。

鈴鐺發出的聲音令人沉醉,謝晏之眸光忽閃,轉而將鈴鐺收了起來。

又是一罈子酒下肚,兩人皆喝了不少,蘇臣煜掩唇打了個哈欠,起身說:“謝學士,今日就喝到這裡吧,我有些困了,想回府歇息,咱們後日馬場再聚。”

謝晏之輕頷首,與蘇臣煜告別後,緩步離開。

而蘇臣煜回到蘇府後正好碰上準備外出的蘇清謹,他伸出手臂將人攔下,笑著開口:“二哥,你要去哪兒啊?”

蘇清謹聞見他身上那股濃重的酒味兒,皺起鼻子,不答反問:“你跟誰喝酒去了?”

蘇臣煜也沒隱瞞,大大方方地說:“謝大學士。”

“謝晏之?”蘇清謹不贊同地沉下眉眼,“少與朝堂上那些炙手可熱的官員有來往,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再對大哥不利。”

蘇臣煜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自己不過是跟謝晏之喝了點酒,也沒做其他事情,便道:“二哥,你想太多了,謝大學士與大哥的交情也不錯,我們還約了後日去賽馬,你要不要一起來?”

蘇清謹搖頭,“不去。”

對於蘇清謹不給面子的行為,蘇臣煜雖然早就習慣了,可被這麼直接的拒絕,心裡難免還是有點受傷,垮著臉嘟噥道:“不來就不來,我回房了,睡一覺起來後就給暖暖寫信。”

然而,此刻蘇清謹和蘇臣煜還渾然不知,他們的七妹蘇暖暖正跟寧家小公子慘兮兮地躲在破廟,只求今晚趕快度過。

疾風驟雨吹打在虞國的山間破廟,擾得蘇暖暖夜不能寐。遠在懷國皇宮的顧淮景今晚亦是無眠。

再舒適的錦被軟枕,也沒能勾起顧淮景絲毫的睏意,莫名心煩氣躁的他索性起身走出房門,打算找蘇和謙喝酒解悶。

茫茫夜空仿似一匹染了墨的絲綢,幾縷銀白月光傾瀉,倒將懷國皇宮勾勒得頗有些意境。

顧淮景一身霜色蝠紋金絲織錦長袍,步伐悠閒地穿梭於迴廊之間,身姿挺拔,仿若瓊林玉樹,俊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