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時候,蘇季城腳步太急,不慎絆在門檻上。

他往前踉蹌了下,險些摔倒,可蘇清謹和蘇臣煜只是冷眼旁觀,毫不關心。

這叫蘇筱兒終於找到看裝可憐的機會,她快步上前,假模假式地攙扶了一把,“父親,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

蘇季城見女兒眼睛哭紅,滿臉淚珠,頓時心疼不已,趕忙掏出一塊青色方巾給她擦眼淚,同時愧疚道:“筱兒,委屈你了。”

這種“父慈女孝”的場景,蘇清謹看了只覺得礙眼,便低頭研究起了茶壺上的彩繪。

蘇臣煜則是感到有些反胃,一連灌了好幾杯茶水才生生壓下那股不適。

旁的不說,就是蘇老太爺也看不慣蘇季城和蘇筱兒的舉動,一瞬間眉間更染不悅,板著臉輕咳一聲,好以警告他這個識人不清的兒子。

蘇季城回過神來,輕抖了下身上的寶藍底銷金雲紋團花錦長袍,向蘇老太爺跪拜行禮,“季城拜見父親。”

“不是說要在聊城住上兩月,怎麼這就回來了?”蘇老太爺沒急著讓蘇季城起身,老眸微沉,冷冰冰地問。

蘇季城下意識瞥了眼身旁的蘇筱兒,冠冕堂皇地回答,“兒子記掛家裡,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記掛家裡?我看你是記掛著怎麼袒護你的好庶女吧!”

蘇老太爺臉色驟黑,大掌拍上桌角,立即揭穿蘇季城的謊言。

蘇季城見無法掩飾,只好緩緩起身,雙手捋平腰間的褶皺,鄭重懇請道:“父親,筱兒她年紀尚輕,會犯些錯在所難免,還請父親不要怪罪,我既然回來了,就一定會好好教導她。”

“你能教出什麼好孩子?”蘇老太爺冷冷嗤笑,怒氣難消,“你記住,有些錯能犯,有些錯不能犯!有些錯犯了可以原諒,有些錯犯了不可原諒!”

言下之意,蘇筱兒所犯之錯本就不能犯,更不可原諒。

蘇季城見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重重地嘆了口氣,一想到蘇筱兒要被重罰,便為難地咬起牙根,暗暗決定哪怕是得罪父親,也要為蘇筱兒撐腰!

“既然父親執意要將筱兒關起來,那我就帶她出去住,以免您看見我們生氣。”

蘇季城口氣強硬,看似是退了一步,實則卻更像是以此來要挾蘇老太爺。

聞言,蘇老太爺怒目斜揚,正要開口斥責,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了蘇老夫人的高聲喝斥。

“蘇季城!我和你父親還沒升天,你就急著把我們送上西天?蘇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從道觀清修回來的蘇老夫人明明穿著一身素服,但卻顯出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她被丫鬟攙扶進門,精銳的眸子直直刺向蘇季城。

蘇老夫人脾氣火爆,哪管花廳內還站著丫鬟小廝,一把拎起蘇季城的耳朵厲聲質問,“敢這麼跟你父親說話?”

“母親,我……”

蘇季城有口難辯,殊不知整個蘇府他最犯怵的人就是蘇老夫人。

“小五私底下乾的那些勾當我都聽說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但凡她有點人性,就不可能陷害暖暖!你只知道替她求情,怎麼不為暖暖多做考慮?”

蘇季城寵妾滅妻,偏心爬床妾室私生的庶女,蘇暖暖在他那裡就沒得過什麼父愛,蘇老夫人自是對嫡孫女萬分心疼。

可蘇季城匆匆趕回來只是想給蘇筱兒求情,便對蘇老夫人和蘇老太爺拜了兩拜。

“父親,母親,筱兒雖然做錯了事,但她已經知罪,還請二老饒恕她吧。”

蘇老夫人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屑冷哼,“你剛從聊城回來,一路舟車勞頓,府裡之事還用不著你來操心!”

“可是……”

“來人,送老爺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