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燃對沈予的感情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也可以說是沒人具體知道多少。

也就是近幾年,桑德斯進了睡眠部,他嚷嚷著拜託桑德斯幫忙打聽沈予在b國過得怎麼樣。

大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啊,原來世界這麼小,斐燃喜歡沈予。

而斐燃對沈予所有的觀感僅來自於他本人這麼多年的觀察和判斷,還有這些日子的相處。

簡單來說就是兩人初見面,和斐燃入世後,以及沈予回國的再相遇。

中間關於沈予發生過什麼,又為什麼住進了林執的家裡,斐燃基本和恢復記憶前的沈予是一種狀態,兩眼一摸黑。

他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比自己更瞭解沈予的過去。

但斐燃並不在意,也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沈予的過往。

雖然大家都有共情的能力,但在大部分事情上卻不起作用。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大多數時候,大家都只是在自己的立場上視野裡結合自身的經歷去看這個世界。

從白色變成黑色,再到枯萎的過程,有無數種方法,但旁人只看到了最終枯萎的樣子。

只有受害者才能對事件本身有最充分最深刻的認知。

那種痛苦無法輕描淡寫地抹去,記憶會被一遍遍地拉回到過去,反覆去揣摩,反覆去分析自己的心理狀態。

憤怒、恐懼、懦弱,種種複雜感受只有自己才明白。

不管沈予選擇將所有往事爛在心底,獨自療傷。

還是選擇在未來的某一天願意將一切告訴自己,斐燃都會從一而終地陪在沈予身邊。

好的壞的,他都接受。

“沒事。”

沈予微微側過頭來,垂下眼眸,他語氣很平靜,平靜得讓斐燃覺得異常。

斐燃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沈予今晚的情緒似乎不大對。

或者說從他想起一切後就沒對勁過。

他不像媽媽舅舅夭夭那樣,可以看到沈予頭上的萬般情緒。

這樣未知的感覺讓斐燃有些惶恐。

沈予繃直身體坐在書桌前,微涼的呼吸隨著他的情緒起伏著,斐燃只覺得心裡輕輕一顫。

他突然想起剛剛推門進來,看見沈予一個人站在窗邊時的情景,有種莫名的寂寥感。

好像如果不是他走了進來,沈予就會一個人在黑暗裡這麼待下去。

斐燃舉棋不定半晌,最後心一橫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什麼,就已經下意識伸出手,環住了沈予的肩背。

沈予微微一愣,輕聲問:“怎麼了。”

沒怎麼,斐燃想。

他就是忽然有種衝動,想要乾脆利落地跟沈予挑破那層早已經透光的窗戶紙。

光明正大地告訴他所有的事,包括自己壓在箱底未訴說出口的種種。

“我——”

斐燃急切地張了張嘴,啞著嗓子擠出了半個音,話卻哽在嗓子眼。

要現在承認嗎……

我其實早就認識你了……

他環著沈予的手臂不停縮緊,在即將坦白一切的前一刻,猶豫了。

他現在是在害怕嗎,斐燃也有害怕的事情?

沈予感受著斐燃用力到顫抖的擁抱。

斐燃腦海裡突然有畫面閃過,他鬆開手,猛地一拍腦門。

“等會,你哥哥是叫沈行遙嗎?”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那個出現在沈予家幫忙牽制惡鬼的青年。

“沈行遙嗎?”

沈予垂眼默唸著這個名字,繼而搖搖頭,“不是,我哥哥叫沈時安”

“啊,這樣啊,名字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