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杏子回到舅舅家的小區時已經接近十點了,再怎麼近的距離,算上等車走路的時間也至少需要一個小時。

不過這個出勤時間,在京市簡直不值一提,因為本地的高房價,許多人選擇在鄰市買房首都上班,每天來回坐車轉車八個小時的都大有人在。

因此,舅舅一家能在京市非遠郊區的地段,擁有一個帶學位的房子,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雖然這房子坐落在接近三十年樓齡的老舊小區裡,雖然它只是一個每次表弟放假回來,都需要按性別分配床鋪的小兩房。

徐杏子此時就在樓下,呆呆望著六樓的位置,那熟悉的窗戶裡如常亮著柔和日光燈,屋子裡不時有身影晃動,應該是舅媽在打掃衛生。

房子不大但只要人勤快就能住得舒適,而她的舅媽就是一個十分勤快且善良的人。

即將立冬的京市格外冷,晝夜溫差起碼十度起步。

徐杏子出門前穿得不太厚實,為了面試時保持形象,她穿的是去年新買的呢子大衣,白天還好不怎麼冷,一到晚上就不行了。

這不,才離開溫暖的公交車幾分鐘,徐杏子的鼻頭就已經凍得通紅。

但她還是沒有選擇立刻上樓去,她靠在樹邊站了一會兒轉身又出了小區。

今天一天的經歷讓她回想起來還有些恍惚,第一次找工作的順利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原本不能立刻搬出去的遺憾,和工作環境不成熟、工資較低的缺陷都在晚飯前煙消雲散。

老闆住在軍區裡面不算稀奇,畢竟沒點兒關係怎麼可能挨在那兒開工廠。

但老闆的爺爺竟然是那位常勝將軍確實是她沒想到的。

這一認知令她一整頓飯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她到現在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了。

唯有一張自己肥著膽兒要求來的合影,證實著這件事的真實性。

雖然這樣的人物除了一張合影也不可能再帶給她別的什麼,但她就是有一種中了彩票的幸運感!

她飄飄忽忽的走到舅舅家樓下,被這穿堂風一吹,似乎才徹底清醒過來。

激盪感後知後覺的由心口擴散到四肢,毫不誇張的說,她的胸腔都在顫抖!

徐杏子在寒冷的冬夜裡聞到了春天的青草香,她迎著冷風穿過衚衕巷子,跑到幾百米處的一家冷盤攤子前喘息站立。

心臟和肋骨不同程度的抽痛緩解了她剛才抑制不住的顫抖,她唯一的念頭是還好在別人家的時候沒鬧出笑話。

“唉喲小姑娘,急什麼呀,我這攤子就在這兒又不會跑掉。”擺攤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阿姨,她見徐杏子跑得急忍不住教育了她幾句。

京市大媽特有的熱情讓她多了些暖意。

“我就是活動活動。”徐杏子朝她笑,臉上因為興奮顯得很有朝氣。

“年輕就是好啊!像我們老胳膊老腿的一遇冷風就縮成團了,哪敢穿這麼點兒出來跑步。”擺攤的阿姨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一邊遞菜夾和小圓盆給徐杏子,一邊感嘆著。

徐杏子彎著眼笑了幾聲,預設了年輕夜跑人的身份。

說起來徐杏子還是第一次在這攤子上買冷盤,吃倒是吃過不少,舅舅以前常買回去加菜。

偶爾放假休息的前一天晚上,還會配上一點兒小酒一起吃喝看球賽,但最近徐杏子已經很久沒見過她舅舅的這項活動了。

她猜這是因為表弟即將要升高中,家裡又多了幾筆補課費的緣故。

舅舅是湖市人,舅媽是川市人,據說他倆當時就因為口味相近才走到一起的,京市飯菜的口味對他們來說偏淡了,而且還帶著甜味兒,這是他們來了多少年都習慣不了的。

這位擺攤的大媽據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