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走到大帳中間,撲通一聲跪下:“主公,北邊有人給您捎了封信!” 剛進來的幾個衛兵見他跪地,雖覺得沒有犯上的跡象,但也只能拿著長矛對著他,以防萬一。

黃巢先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後,發現眼前這人是自己的親軍,而且跟隨自己很久了,差不多從淮南道開始就一直跟著,像這樣的老部下在他身邊已經不多了。

北邊?會是誰呢?想到這裡,黃巢對他身後的幾個衛兵說:“出去。” 等其他人出去後,黃巢走下案臺,問道:“是誰的信?”

“主公,是東都府帥李康選大人的!”

“哦,快拿來!”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竹筒,雙手捧給他。

黃巢接過後,擰開竹筒的蠟封,小心翼翼地倒出信卷,就著微弱的油燈仔細地展開閱讀起來:“黃巢老兄,聽說你在江南各地搞得有聲有色,江南豪門世紳個個都怕了你。這個事情,我在當下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一千多年以後,人們還在誇讚你這件事幹得漂亮,你或許結束了歷史六百年大家世族對朝廷政治和社會資源的壟斷。可能現在跟你說這些,你理解起來有些困難,我就不多說了。不過,你誆了我兩頓飯的事,早晚得還。知道你軍械匱乏,物資短缺,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化陽縣是我的根基所在,你可以差遣三萬騎兵帶著一萬多大車過來劫掠,我到時會象徵性地抵抗一下就放開城防,讓你們直接進城拿東西,物資我都安排人放在大街上,你隨便拿走就行,但是有封條的地方一概不能進入。咱們兄弟先君子後小人,我在城外埋伏了十萬兵馬,如果兄弟你不講江湖道義,我肯定也不會客氣了。畢竟朱全忠和李存勖的大軍很快就會南下,兄弟你自己要當心。另外,盤踞在梅縣的王仙之那老賊,我是殺定了,你要是救援他,可別怪我翻臉!” 看完書信,黃巢一臉茫然,愣在原地,心中開始思忖:這是誘我入甕?化陽距離此地有一千多里,他這不是白費力氣嗎?還是真心資助?要是朝廷知道了,能放過他?難道不怕我佔據化陽不還給他,把那些物資據為己有?想不明白其中緣由,黃巢的目光投向送信的人:“你是什麼時候和他那邊有聯絡的?”

“四日前,他們有人找到我,說我的家小在東都!而且還帶來了我妻子的信物。主公,對不起。”

“你的家小怎麼會在東都?”

“在淮南東道的時候,我們兵敗後,家鄉遭遇兵禍,河東和王審之專門挑著我們這些沒投降的淮南軍的家人殺。我家小逃難到了都畿道,他們非但沒有為難,反而分了田,給了種子,發了口糧。我妻子在信中說,再有幾個月,我們新田裡種下的麥子就能收穫了!”

黃巢聽完,微微點了點頭,心中也開始動搖。打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黃巢眼神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果斷地說道:“你去通知後衛軍,調撥二萬騎兵,徵集一萬牛車,後日跟我出發!”

“喏!”

黃巢親自率領大軍,不緊不慢地走了七八天,終於抵達化陽縣城外。遠遠望去,天際處塵土飛揚,一線騎兵疾馳而來。

杜平看清旗幟,發現是黃巢的隊伍,頓時一頭霧水,喃喃道:“翁主說的該不會就是他們吧?”

旁邊的人問道:“將軍,那我們要棄城嗎?”

杜平皺著眉頭,有些遲疑地說:“我也拿不準啊!”

那人著急地說:“那可怎麼辦?他們馬上就要到跟前了!”

杜平咬咬牙,說道:“不管了,那些封條都貼好了嗎?”

那人連忙回道:“貼好了,”

杜平又問:“翁主交代的糧食器械都按要求放好了嗎?”

那人點頭回答:“都放在在大街上。”

杜平一揮手:“好,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