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時離開的。”隱在黑暗中的男人問,聲音裡聽不出絲毫喜怒。

跪在他身下的人低著頭,不敢亂看道:“回主子,是申時離開的,待了半個時辰。”

話一落,下面的人就感覺到男人身上的冷意,哪怕低著頭,那種強盛的壓迫感也使得他不敢多想。

隨著時間越長,他越是汗流浹背,深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惹惱主子,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所幸,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男人終於發話,“退下。”

下頭人朝男人行禮,就離開房間,漆黑的屋子裡,獨留他在暗中凝眸沉思,透過月光彷彿還能看出男人的掙扎與不甘。

朝廷中男人們的爭權奪利影響不到後宮,或者說影響不到月瑤這裡。

隨著天氣轉涼,皇上回宮,從清淨的水雲榭在回到含章殿,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竟有種隔了很久的感覺。

隔著高高的宮牆往外看,像是被圈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日日夜夜等待主人的臨幸。

上次說開後,月瑤已經很久沒再召見過宋時。本來也該如此,本來也是藉著身體需要休養才叫他來看診,現在好了,還有什麼理由能再叫他過來。

生活又恢復到曾經的節奏中,教養孩子,看書練字,彈琴作畫,偶爾再跳跳舞,不至於讓身體太過僵硬,就這樣重複著日復一日的生活。

“娘娘,郭貴人又來拜見您了。”果兒從外面進來說。

說真的,若說生活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在宮中也有了能說話的人。

郭貴人,也就是原來的郭美人,自月瑤將她從原先的餘良媛手裡救出來後,心中感激時常過來,久而久之,兩人的關係就近了。

月瑤放下書卷,對果兒說:“快請郭妹妹進來。”對於郭美人靠過來的舉動,她並不拒絕。

很快門口就出現一個清秀有餘,豔麗不足的女人,正是近來時常過來的郭貴人。

郭貴人的容貌在宮中群美中一點都不突出,之所以一入宮就是美人,也是看在她出身官宦之家,不好與宮女之流等同視之。

重要的是,郭貴人的家世雖不似崔婉姝這般顯貴,也是世代官宦之家,在中層官員中也有些名望,這樣的官員不在少數,旁人興許看不太上,月瑤卻看中了郭家。

郭穎走進來,就見到靡顏膩理、丰姿綽約的絕色美人回眸朝她看來,這讓她又想起了那一日,受到此生重辱時,她彷彿從天而降,把自己從痛苦屈辱中拯救出來,也讓她就此活了下來。

活下來的郭穎曾無數次回想那個時刻,她是知道的,若沒有淑妃,以餘良媛的受寵和狂妄,自己絕無可能提前離開,非得受盡屈辱才行。

之所以會如此也不過是在餘良媛的盛寵下,分得一日寵愛,自此就被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處處找她麻煩,甚至……

她自小嬌生慣養,又極得家裡寵愛,除了皇上和父母長輩外,從未跪過他人,哪怕是下跪也有軟墊墊著,很快就起來。

更何況,餘良媛那般辱罵,郭穎不止一刻在想,她恨不得死過去。

她不傻,皇上寵愛餘良媛,哪怕知道此事也不會重罰,而貴妃更不會為著一個不相干的宮妃來懲罰皇上的新寵,唯有淑妃娘娘……

她一步一步靠近這個清冷又絕豔的女人,唯有靠近她才會覺得安心。

月瑤起身握住郭穎的手,拉著她坐下,“外頭天涼,怎麼還出門?”

郭穎捉住月瑤的手,細長精美如畫的手,彷彿給了她力量一樣,讓她不捨得放開。

“想姐姐了,幾日不見姐姐更好看了。”她眼神溼漉漉,看著人帶著熱切,讓月瑤不忍心把手拿出來。

“整日就知道胡說,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月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