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已經佈滿了那張蒼白的臉。

假的,都是假的。

他現在還在這個漆黑的出租屋裡。

奶奶死了,夏知凡也走了。

夢裡的都是假的。

宋凌予心臟開始抽痛,他蜷縮在床上,捂著胸口,大聲哭了起來。

為什麼要做夢,為什麼要醒過來,他無法接受那樣的落差。

夢裡的夏知凡懷抱仍然是那樣的溫暖,可清醒過來後,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冰涼的床單,寂靜的深夜。

煤球過來舔舐著宋凌予的手心,它不明白自己的小主人怎麼了,但它能感覺到周圍氣息不好,所以就湊過來舔他佈滿淚水的手。

宋凌予手指微微蜷縮,看到煤球這樣,心裡更痛苦了。

他開啟了房間的燈,翻身下了床,走到桌子上拿起了那一幅畫。

這是夏知凡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他說這幅畫的意義是 first heartbeat 。

他把隔絕的相框拆開,骨節分明的手觸碰到了畫紙上的色彩紋理,像是有溫度一樣。

他把畫紙翻過來,發現其實在後面夏知凡還寫了一句話——

我的內心本是一片貧瘠荒蕪的土地,直到遇見你,它不再寸草不生。

宋凌予抱著畫紙坐在了地上,痛不欲生。

夏知凡給了自己無盡的愛,無盡的包容,他像一個天使闖入了自己的生活,拉著自己走出了那個牢籠。

可是他卻說,自己才是他貧瘠生活的一個救贖。

他覺得自己太差勁了,他做的太差勁了。

他一直在退縮,在害怕,不勇敢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思念吞噬著他的骨骼和肉體,使勁的鑲嵌進他的每一寸血肉,他真的想他,快要想瘋了。

翻開手機相簿,裡面全是他們曾經的回憶,在犁木拍的照片影片其實後面他沒有再仔細去看過,今晚他開始一張一張去看,去看清思念的人的每一個不同的瞬間。

他看到了顧筱雅在魔鬼城錄的影片,她舉著相機奔跑在無盡的戈壁灘上,吵鬧的聲音充斥著安靜的房間。

當鏡頭對準夏知凡的時候,他眼淚又掉了出來,心裡一陣一陣的抽痛著。

看著他戴著帽子對著鏡頭呆呆的比著耶,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得知顧筱雅在錄影片後一秒變臉,繼續埋頭在地上挖著石頭。

宋凌予想笑,可他實在難過,所以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奇怪。

“好了好了不逗你,請問我們的夏同學撿到心儀的石頭了嗎?”

畫面裡夏知凡拿著石頭舉到了鏡頭前,“撿到了一些,不過不是很滿意,想找到最特殊的一塊。”

“為什麼夏同學要求如此嚴格呢?”

,!

畫面裡的少年露出明媚的笑臉,手突然指向了遠方的自己,他說:“因為要送給最特別的人。”

看到這裡宋凌予已經泣不成聲了,他不敢再往下看,每一幀回憶都像一把裹著蜂蜜的利刃,又甜蜜可又會讓人遍體鱗傷。

他要去見他。

宋凌予站了起來,開始從抽屜裡翻自己存著的現金,手都在發抖。

他握著那一沓薄薄的現金,開始開啟手機搜尋了一下從霧城去江城的距離和路線。

他們相距一千五百多千米。

坐火車要二十多個小時。

很快了,很快他就能見到他了。

一千五百千米,一點也不遠,一點也不遠。

煤球不理解小主人為什麼大晚上不睡覺,大哭一場之後又開始收拾起了東西,它伸了個懶腰,跳下了床,疑惑的看著那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自己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