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黨參的理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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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老根多,人老話多。
砂仁是個寧願嘴憋得發臭的人,一扒頭,也挖不出幾句話。即使有幾句話,也是直來直去,不怕頂得別人人仰馬翻。
黃柏和我大伯父茅根是連襟,總要找幾句話,打發了長途跋涉的寂寞。
砂仁說:“這個做天公公的,不曉得做天公公了,老是顛三倒四,一會兒大澇,一會兒大旱。唉!地裡種的紅薯、花生、黃豆、蔬菜,只怕是要旱死了。”
我大伯父茅根說:“姐夫,你這個人,老是吃一碗的飯,操著一擔米心。俗話說得好,雷公不打種田人。說不定,到了立秋,犯了秋,雨水就多了呢?”
“妹夫,你不曉得,一家子人,四張嘴巴,食口如撮箕,全指望著土裡出的東西呢,不然的話,我家堂客們,又得帶著三個小傢伙,出去討米了。”
黨參天生是個靠嘴皮子吃飯的人,他對二伯父瞿麥說:“瞿麥,有一句話,我一直未對你說,心裡老是不安。”
瞿麥說:“那你大膽地說出來呀,別憋在心裡,憋出什麼毛病來,我擔當不起。”
“你替我引開鄉公所的警察,自己被抓去,捱了毒打,罰了款,是我牽連了你,叫我如何報答你?”
“什麼報答不報答的?”提及這件事,我二伯父心裡就來了氣,不過,即使有氣,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氣往黨參身上撒。瞿麥說:“黨參哥哥,你千萬別這樣說,我們西陽塅裡有一句老話,叫作朋友要得緊,不怕鍋子敲到頂。這件事,我只是恨死了辰砂痞子和七五斗桶那幫官痞子,不能怨你,怪你。”
瞿麥和辛夷被抓,在西陽塅裡,傳得舵暈暈,船暈暈,水暈暈,黃柏當然有所耳聞。黃柏問:
“黨參,你到底是犯了什麼野雞公子的法呀,引得警察來抓你?”
“硬要說我犯了法,是土豪劣紳給我安上來的罪名。”黨參說:“你們或許聽說過,半個月之前,發生在砂幹鋪那件冤案。”
黃柏除了守著自己租種的一畝三分田之外,就是守著太公山上的幾塊茅耕土,哪還有心思,去打聽其他的事情。
黃柏問:“黨參,你說來聽聽。”
“砂幹鋪,靠近洪山殿,那裡出煤炭,你們應該曉得吧?”
“聽說過。”我大伯父說:“王麻子的鐵匠鋪,每一年,都要到那裡去挑煤炭,挑回來燒爐子,打鐵。”
“端午節前,龍城縣上裡,都發了大洪水,砂幹鋪的礦井,進了水,淹死了六個在煤窯子背煤的窯牯佬。”
待洪水退去,煤窯洞裡的水排幹,六個窯牯佬,都只剩下一具具骨架了。”
連平時不肯說多話的砂仁,忍不住嘆息一聲:“慘呀!”
“以前,發生這種事,都是交樂善鄉公所處理。你們都曉得的,鄉公所的人,被那個黑心的煤老闆,花錢買通了。”
“六個死者的家屬,親戚朋友,把這件事,提交到農會,要農會的人,幫他們討個公道。我黨參痞子,那時,是農會的組織者。”
“我帶著農會三十六條硬漢子,找煤礦老闆理論,煤礦老闆,總是以各種藉口,拒絕賠償。”
砂仁插了一句話:“六條人命啊,能這樣不了了之?天上,天下,當真沒有了條條框框,限制他們了?”
“忍無可忍的赤腳板漢子們,憤怒到了極點,把煤礦老闆的家,砸了個稀巴爛。”黨參說:“可是,誰也沒有料想到,鄉公所的警察們,趕過來,開了槍,又打死兩個人。”
“這不是黑了天嗎?”砂仁講話,把痰水都噴了出來:“反了,反了!擼起袖子,捋起褲腳,敞開胸口,跟那幫狗日的,幹了!”
瞿麥替黨參作了回答:“砂仁老哥哎!你以為黨參他們,是水泊梁山的一百零八單的綠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