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暈開的床單,恍然意識到他對沈煜清的依賴,已經無可自拔。

他害怕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怕被拋棄,怕一切回到原點,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夏聞竹閉了閉眼睛,連帶著神經末梢隱隱抽痛,他抹了把眼角,再次盯著手機,想記住置頂的號碼,但記憶卻像斷了線的風箏,認不清手機上的字。

“沈煜清,你在哪裡?”他嗚咽出聲,房間靜悄悄的,沒人回答。

眼睛被蒙上一層霧,世界白花花一片,父親的遺像再次出現在腦海裡,夏聞竹用力扯住頭髮,頭皮刺痛,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為什麼…。要拋棄我?你們…為什麼都要拋棄我?”

病房外的保安探出頭,淺看一眼,撥通藍芽電話。

時間又過去兩小時,病房的門依舊緊閉著,夏聞竹心底的防線慢慢塌陷,抬起頭,窗外的陽光刺眼極了,照在身上卻很冷,他裹緊床單,記憶又回到了綁架的日子。

陰冷逼仄的倉庫,針管抵上小臂,用力一紮,冰涼的液體順著記憶一同連線大腦神經。

夏聞竹逐漸分不清自己在哪裡,他走下床,膝蓋微微顫抖,全身上下每個關節都在叫囂著疼痛。他推開窗,雨後的空氣裡帶著潮溼的菸草味,醫院怎麼會有人吸菸,大腦亂成一團,似真似假的夢出現在面前。

夏聞竹再次想起綁架,窗外是葬禮,金魚睜開眼睛,直直瞪向他,女巫也在倏然搖鈴,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世界搖搖欲墜,夏聞竹跪倒在地,抓撓手臂,這次沈煜清不在身邊,手臂被抓的鮮血淋漓。

這和記憶裡的割腕的疼痛不同,夏聞竹又用力了些,心口像是燃起了火,火光沖天,意識變成一片廢墟。

他心血來潮的時候,感情變成一條單向的線,自殘,跳樓的念頭就像是毒品一樣在腦海裡刻下深深地印記。

臨近中午,醫生拎著醫療箱進來檢查,他戴著口罩,眼睛沒有一絲波動,給夏聞竹包紮完傷口,翻出溫度計一測,夏聞竹發了高燒。

他喊來護士,吩咐幾句,少頃護士推著點滴車進來,給夏聞竹掛了水,又在他四肢綁上繃帶,無法動彈,就像是看管精神病一樣。

精神分裂不斷加重,夏聞竹像是換了人似的,一會盯著天花板,滿臉恨意,一會意識清醒,望著虛掩的病房門,等著沈煜清出現。

願望總落空,清醒時他只能看見保鏢的黑西裝,還有腰間的對講機,閃著瑩瑩的光。

一連燒了兩天,護士一給夏聞竹解綁,他就開始焦慮地摳指甲,指尖被扣得血跡斑斑。

醫生來檢查,長得最像韓國人地保鏢遞出對講機,夏聞竹遠遠看他們交談了幾句,見醫生推門進來,他下意識停住摳指甲的動作,醫生一言不發,好似看不見他手上的傷,常規檢查完,給他開了些鎮定的藥。

透明的藥液從血管延伸至大腦,一連好幾天夏聞竹都分不清自己是誰,自己在哪,還有門口的保鏢為什麼不讓他出去。

當然,沈煜清在他記憶裡的重量一點點變輕,像是被藥水短暫封存住一般。

前兩天夏聞竹根本想不起他是誰,後來腿傷好了,心理醫生過來,提到他的名字心臟感到一陣抽痛。

痛感一點點加劇,心理醫生提沈煜清名字的次數越發頻繁,和以往的心理治療不同,這裡的醫生總是很冷漠,有規律地戳夏聞竹的痛處,刺激著他的神經。

像是在脫敏治療,心理醫生每天下午都會出現在病房,從夏聞竹的出生開始聊起,最後慢慢滲透他被綁架時的經過。

醫生的聲音像是一塊刀片,不知不覺中刮掉夏聞竹滋生在心口,腐爛的肉。

一週後,護士不再綁著他,每天注射的藥減少,他開始想起沈煜清的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