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繡梅花紋白?狐裘站在金水河邊,策稜正對著她,將她擋得嚴嚴實實的,一絲風都吹不到她的臉上。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

雅利奇仰起頭,策稜身上的蒙古血統讓他到底區別與京城的滿人和漢人,個子竄的飛快不說,就連體格也比旁人好得多,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一座沉默的山。

策稜一怔,似乎沒想到她今日約他出來玩是為了敘舊的,就連反應都慢了半拍,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說了句:“嗯。”

他們?相識已經五年了……不對,應當是一千七百六十五日。

策稜默默想道。

“如今噶爾丹已平,喀爾喀蒙古的政局應當也穩定下來……策稜,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雅利奇踢了踢腳下的冰面,那冰面依舊紋絲未動。她轉頭望向眼前高大的少年,如水一般的杏眸中充滿了不捨。

策稜並沒有馬上回復她,但是他也沒有思考良久後說什麼我不回去之類的承諾,而是彎下身將自己的視線與雅利奇持平。

他那雙黝黑深邃的瞳孔中倒映出雅利奇的影子。

“我會回來的。”

這?是他的保證。

“噶爾丹雖亡,但準噶爾部如今的安寧也是一時的,策妄阿拉布坦野心?勃勃,恐怕也不甘願久居人下。”

策稜口中的話在旁人聽來著實大逆不道,但是雅利奇卻聽得入神了。

“若是有朝一日準噶爾部再次與大清開?戰,我會上書請願懇求恩赫阿木古朗汗允我出征。”

“到時候若是可以?,我想用軍功……換一道聖旨。”

等?到再見面的時候,他想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他憑本事娶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姑娘。

“我知道,你喜歡草原上自由的風,喜歡無拘無束不被束縛的生活。”

策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有些緊張,但是說的每一句話都顯得無比鄭重?:“你可以?做任何一切你想做、你願意做的任何事,我永遠支援你。”

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說得如此直白?明晰的時刻,雅利奇出神地看著他堅毅的面龐,甚至都感覺不到空中吹拂在臉上的風。

“任何事嗎?”她愣愣地問道。

策稜平靜的臉上難得浮現出如此明朗的笑意,他輕輕掃去飄到雅利奇頭頂的雪花:“對,任何事。”

只要你喜歡,只要你願意,你就能做任何事。

糖畫

康熙三十三年初春, 濃郁的暖陽下臥著越來越不愛動彈的元寶,它閉著眼?睛,向來溼漉漉的鼻子如今卻變得?乾澀。

淺藍色的身影遮住了空中落下的光, 一隻手緩緩摸上了它沒有從前那麼柔軟的絨毛, 從仍舊蓬鬆的頭頂捋到了有些稀疏的尾巴。

元寶甩了甩它的尾巴。

“它如今都長這麼大了呀……”

額爾赫感慨地捏了捏元寶的爪子,小狗的肉墊其實?沒有她小時候想象的那麼柔軟, 反倒有些粗糙,但是握在手裡就好像握住了陽光一樣暖和。

雅利奇有些惆悵道:“元寶這些日子一直都不愛動彈, 額娘常說是因為它年紀大了的緣故,可是在我的印象裡, 他陪著四哥和六哥去?上書房唸書的日子似乎還近在眼?前……”

“咱們都長大了。”

或許是因為幼年時期就已經理解了生離死別的真正含義,額爾赫的神情並未出現多大的波瀾, 她只是有些出神地摸著元寶柔軟的爪子。

年初的時候汗阿瑪將剛繼任札薩克多羅郡王之位的敦多布多爾濟接入內廷教養了,說是撫育實?際上姐妹幾?個心中大都有數, 這估計就是未來穆圖爾賀的夫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