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群聊一直持續到下午。

王大衛是當之無愧的龍王。他在範良的聊天記錄中灌了很多水,也往自己的肚子裡灌了同樣多,以至於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餓。

直到,範良的肚子非常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之後,王大衛才意識到該吃飯了。那就,散了吧!

六人起身告辭,離開了桑曲樓。

老普布、李成、格桑、呂茅表情複雜,但是彼此之間已經察覺不到絲毫劍拔弩張的緊迫感。立場之爭而已,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當然了,該爭還得爭。不過那都是代表大會上的事情,會下,大家還是可以一起吃飯的。

喻守規很高興,甚至可以說是興奮。

他不僅知道了鋼和鐵的本質區別,還學到了一套新方法——離心鑄造法。

以堅固且耐高溫的材料製作成外範,使其保持高速旋轉,鋼水注入內腔,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會自動貼附在內壁上,待其冷卻、凝固,鋼管就成型了。

既用不著製作精細的內範,也不用擔心砂眼和氣孔。

太牛了,得趕緊試試。於是,喻守規迅速召集起門下弟子,直撲岷州。先生有云:法無禁止即可為。趁著正式的代表大會還沒成立,咱們先爽一把。

老普布也樂見其成,安排親信子弟一路陪同。先把礦開起來再說。就算將來要官營,也能談個好價錢,而且,不管怎麼營,其實僱的都是俺們家的人嘛!

範良可就苦了,他只覺得懷裡的記錄發燙。有些事兒,說說,倒也不是不行,但寫下來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作為大師兄,他有責任、有義務印出六百四十三份,分發給每一位門中弟子。但是,那幫傢伙能保證不外傳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其中的大段言論一旦外傳,川越門必成眾矢之的,妥妥的邪派標杆啊!

怎麼辦好呢?回去跟先生再商量商量?我看夠嗆。以先生那彪悍的性情結果是很明顯的嘛!

我還是另找一個更靠譜的人吧!眼下的河州就正好有這麼一位。

範良顧不上吃飯,直接去拜訪曹七。

他的眼光很準,曹七的靠譜程度是王大衛的三倍。

記錄中的後三分之二直接被她沒收了,然後叫來王厚和汴梁紈絝團,一起對前三分之一稍加修改、潤色,送交印刷二廠,開印。

第一版,八千份。範良有一千份。其餘的,各家出人,八百里加急,往東送。

他們這麼做是有充足的原因的。

籌劃半年、征戰半載的河湟之役即將結束。這個時候,最關鍵的其實已經不是如何收尾了,而是,防著有人來摘桃子。

河湟無疑是一顆嬌豔欲滴的大桃子。這裡鹽鐵都可自給,又出產戰馬和羊毛製品,此外還有來自西域的商隊。

東可入關中,東南可通漢中。

這一點非常重要。有兩個出口,就不用擔心被人卡脖子。至於兩處同時被同一夥兒人佔據,那完全不用考慮。

在大宋,就不允許有這麼牛逼的人存在。

所以,肯定會有人來摘桃子的,而且,還少不了。不論新黨、舊黨,在摘桃子這方面都是一丘之貉。

世上從來就不缺這種人。讓他種桃樹,沒戲;可要論摘桃子,立馬變身孫悟空。種樹永遠都比不上直接摘桃子,這是標準的官場行為準則,汴梁紈絝團深諳其道。

這也是當志願二軍解散之後,他們不回樂都、集體跑到河州的最主要原因。

我們辛辛苦苦種的桃樹,桃子能被外人摘走嗎?堅決不能夠啊!

呃要是人家玩兒了命地就要摘,那咱們還真未必能防得住。除了曹七,咱們以前可都是家裡的邊角料。

還是大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