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御街不遠,有一處巷子名喚孩兒巷。

這裡居住的人多是以捏泥孩兒、或售賣小孩兒戲耍物什為生的商販。

巷子西側便是西牌樓,而巷子內有座南樓,當年是大詩人陸游晚年閒居之所,一聯傳唱數十年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便是出自此處。

後來南樓也易了幾手,到了如今,這小樓住著的便是張天賜一家。

是夜。

阿福親自領著幾個人趕到孩兒巷時,流門的兩個屬下正避在一處隱秘的角落盯著南樓的大門。

二人見阿福等人趕來,不由大吃一驚,便趕緊將監視情況說了一番。

“這張家進進出出人還不少,但是那個張天賜今日到現在也沒見出過門!”其中一人回稟。

阿福神情嚴肅道:“但是犀存師妹回來說蔣姑娘無緣無故失蹤了,所以你們喬裝進去打探一下,看看是否這個張天賜確實還在他府上!”

兩個屬下聞言也神色一凜,從懷中扯出黑麵巾子,連頭帶臉的包上,便繞到青藤高牆的南樓後門,一個縱身二人便躍入院內。

阿福幾人隱藏在暗處等待他們的訊息。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那打聽訊息的二人便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了。

“福統領,屬下失誤,那張天賜真的不在府上!”一個削瘦的屬下扯下面巾,神色懊喪道。

他二人早就在附近打聽了一番張天賜其人,不過就是個吃喝玩樂、逞兇鬥狠的公子哥兒,家中原居紹興,憑藉老父生置下的二百畝田產跟一個莊子,倒還有幾分家底。如今,老父去世,寡母便帶著他來臨安府攀附著姨母一家過活。

阿福聞言擰眉,沉聲低問道:“那府上人可知曉他去了哪裡?”

“剛才我們抓了一個小廝,小廝說他家公子這兩天傷了臉,又惹了事賠出去不少銀錢,被他老孃罰在家中思過!”

“但是傍晚時,有人送信找他,於是他便扮成小廝模樣跟著家中採買的車偷溜出去了!這會兒,他們家老孃正在發火呢!”另一個屬下道。

莫怪他們守了半天並未見張家有馬車接了主人出門,原來竟然是假扮小廝溜出門去的。

“小廝可說確切去了何處?”

“何處他不知道,只聽說是被他家表公子叫走的!那表公子叫李良!家在豐豫門(湧金門)內!”

流門在臨安府經營若干年,自然對城中大小官員、富戶的官職來歷營生都摸得非常清楚。

阿福一聽這個李良住在豐豫門內,自然馬上就想到了戶部左曹下面有個叫李文彬的員外郎,想必這李良與此人脫不得干係。

他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們二人繼續留下,等著看張家有何異常動靜,或者張天賜若回來,你們趕緊回總堂稟報門主!我們去豐豫門李家找一找!”

說完他領著幾個人匆匆疾步躍入夜色之中。

豐豫門內。

李府。

天擦黑,李良便接到回稟,匆匆讓小廝套了馬車便出了門。

路上,遇到也得了訊息的賀季成,李良便順勢換坐到賀季成馬車內。

“沒想到居然張天賜給逮住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李良有些興奮道。

賀季成慢條斯理揮著他的扇子,眼神陰戾:“這回可是良機!不能再讓她跑了,最好——”他舉起扇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說的沒錯!為免節外生枝!”李良也毫不猶豫。

賀季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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