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就讓肖姑娘消失!”默了頃刻,男子才悶悶地丟出一句。

少女聞言肩頭莫名一顫,不由垂眸不語,但唇角卻忍不住微彎,似笑非笑地繼續敲著面前的磚牆。

“同意嗎?”忽而他輕扶她背部的手驟然微微用力,強迫她半轉身看向他。

趙重幻有些失笑地回眸凝著他。

她手上的燭火光影悠悠跳動,落在他的瞳底,宛若星湖中一尾遊弋的白鯉,靈動又蠱惑人心。

“好!”她溫柔道。

謝長懷這才墨眉斂了斂,淡淡地頷首,惟有唇角微微揚了下,幾不可見。

趙重幻收回視線,心尖子驟然有些軟。

一種奇異的感觸緩緩滲入四肢百骸,深浸骨血,似融交千雪的暖意般。

世人驚羨的美貌,毋論多麼絕俗於世,卻終也有年老色弛、道是尋常的一日——

其實,即便是在雁雍山,也幾乎無人在意她的容貌。

在師兄弟以及山裡鄉親的眼中,她不過就是個幼年追狗攆雞、長大打狼射鷹的山中少女而已。

也許有來歷不明的神秘,也許還擅長點奇技淫巧,可是,都不妨礙大家只視她為一個有些漂亮的孩子。

但是,若然這美貌哪日成為禍害,她其實並不在意壞掉這張皮囊。

思及此,廖瑩中與木鴻聲的眼神忽然浮現在腦海之中,令她心上遽然掠過一陣輕寒,冷去所有不該的纏綿之意。

她著實不該忘記自己緣何會以如此面貌出現在這空山孤墳中——

她一下午都在等待賈似道的召喚,也在等待阿巧的訊息,可是等去等去,一個都未曾等來。

後來,廖瑩中派人到泠雪居傳話,道賈平章逗留宮中,似有要事,自然暫時顧不上她這麼個小人物。

而阿巧三人一起出門的訊息,是羅雲沁親自告訴她的。

彼時,羅雲沁拿著趙重幻所寫的方子來詢問其中的細節。

趙重幻一絲不苟地將其中來去詳細介紹了一番,羅雲沁徹底對趙重幻的方子放下心來,歡喜地準備黃牡牛去了。

臨走,她提到阿巧告假出了門,甚至連衛如祉、蔣勝欲兩位公子也說要幫忙尋藥引而隨著阿巧走了。

趙重幻一聽此言,不由擔憂起來。

阿巧是一位姑娘家,獨自找個藉口去打聽一下梅香的情況,再送些喪儀禮品,自然不會有人起疑。

可是若再隨著兩位錦衣華服的貴公子,這情形明顯就走樣了。

她可不會覺得他們是會規規矩矩守著孔老夫子禮制教義的正經人。

再則,蔣衛二人還藏著個秘密,更會自認是與謝長懷縱橫結盟的高義壯士。

開劫墳墓與十惡忤逆同罪,如此重責,豈能將可能成為狀元郎的二位舉子老爺給坑進來?

萬一他們少年意氣,一激動闖了什麼禍事,她豈不是難辭其咎?

笑著送走羅雲沁,趙重幻一時心急如焚。

趕緊尋了謝長懷商議對策,聞得此訊,那頂著衛三哥臉皮的男子眉色也有些沉。

隨後,他只道要找人去尋阿巧三人。

但趙重幻又很想親自去察勘一趟梅香的墳,於是便有了後來這一幕幕。

謝長懷神來之筆般的一番操弄後,泠雪居里坐著的“趙重幻”便成了洛河頂著她的麵皮子假扮的少年郎了。

不過,對於趙重幻寧願拜託毫無心計的阿巧跑腿,卻不求助於他之事,謝某公子這一路上倒頗有微詞呢!

……

趙重幻一邊唇角上揚地胡思亂想著,一邊輕敲著暗洞一側隱在亂草蓬蓬中的磚壁,試圖尋出其中的機巧之處。

“想什麼呢?”後面的男子見她一時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