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怨恨麼?”

“你不想知道真相麼?”

塵瀟腦中浮上混沌,這兩句話如鬼魅一般在他周圍漂浮,使他心中痛徹萬分。

他猛然睜開眼睛,眼中渾濁竟是給蕪幽嚇了一跳。她手一顫,伏羲針瞬間從塵瀟頭頂彈了出來。

他一把掐住蕪幽脖頸,手中的勁力把她頭上的髮髻崩散,那帶著血漬的輕紗順著勁風飛了出去。

塵瀟將蕪幽按在床上狠狠問道:“你們那天看到了什麼?”

蕪幽的手緊緊攥著塵瀟的衣襟,已經喘不上氣來,她眼前一黑,手輕輕從塵瀟的衣襟上滑落。伏羲針隨之沒入了她的眉心印記之中。

一道青光從蕪幽眉間射出,撲到塵瀟臉上,他只覺渾身癱軟,一頭紮在了蕪幽身上。

片刻之後,塵瀟腦中混沌逐漸消退,剛剛掐住蕪幽脖頸的畫面閃了進來。他渾身一顫,一股淡淡的艾香隨著蕪幽身體的溫度一起傳到了他的臉上,他感到了蕪幽身體的柔軟,只是,怎麼沒有心跳?

塵瀟猛的從蕪幽身上起來,心臟幾乎要跳出體外。

他驚懼著將手探向了蕪幽的鼻息,直到一股暖氣從她的鼻尖輕微傳出,他的手才停止顫抖。

“蕪幽——”塵瀟輕喚了一聲,又用手探向了她頸部的經脈,竟然是一切正常,他不禁心下驚駭,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正想著,蕪幽輕輕睜開了眼睛。

塵瀟還一隻手撐著床面半俯在她的身上,一見她醒來,心中一慌,緊忙起身,竟是緊張的不知要說什麼。

蕪幽望著他,烏黑的髮絲還呈著髮髻捆綁的波浪,靜靜地鋪散在床上,臉上表情平淡,輕聲道:“濁陽的濁氣中混入了蚩尤的五兵之魂,即使你心思清明,純淨無禍,也很難不被影響。所以,還是要想辦法把它淨化才行。”

聽了蕪幽的話,塵瀟輕輕撥出一口氣來。他淺聲道:“對不起。”

蕪幽坐起身來,看著塵瀟臉上流露出的複雜表情竟然有些難過。

屋內火光輕搖,兩人對望的影子隨著火光明滅搖擺,只是各自心中都浮上一種難言的情緒,是擔憂,是不安,亦或是理解和疑惑。

塵瀟抬手觸向蕪幽身上的傷痕,眼睛一閉,壓抑著自己的衝動。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蕪幽道。

塵瀟睜開眼睛,看著火光下那張明暗分明的恬淡臉龐,似是散發著這世間最純潔的光芒。

“是人都有心,神所居。邪以入侵,是以肉身控無形神思,如竹牢困猛獸。非常人可為。若不是你劍道凜然清正,怕早就被那濁氣所控,入了魔道。”

“這濁氣被你收入虛無之境,可能入你的心?”

“我沒有心。”

塵瀟眼神中流露出片刻震驚,隨即又收了回去。

“我的神居於胸中,無所控。所以,它獨立存在,沒有任何媒介可以侵擾。即使有,也只是一瞬。或許,我本非人。”

塵瀟望著她,眼角微暗。

“這一路上,與你和凜笙相遇,在一些瞬間,我似是體會到了心被侵擾的感覺。可我終究是沒有的,所以,無法真正領會人的七情六慾。”

“出塵無心,你不是無法領悟七情六慾,而是可以將這些情感包容到你的神思之中。不受侵擾,亦是不受這世間濁氣所染。所以,你才是這世間最清明的存在。”

蕪幽抿嘴一笑道:“原來,你也會捧哄別人。”

塵瀟望著她,淺勾著嘴角道:“自然不是,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這樣的存在。”

兩人相視一笑。

靈蘭堂外,眾人都在外面焦急等著。

見塵瀟出來,青璋慌忙趕上前去緊張道:“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