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車晃了晃,停在一個大院落之前。

這裡是城主府的後門,門庭依然高聳開闊,像籠車這樣的尺寸,可以並排兩輛進出。

立青從車上跳下,上前拍門。

兩名年輕丫鬟隨隨即將大門向內開啟,似乎已經等候多時。她們看到來者是一張陌生面孔,顯得有些意外。

車轅處傳來一陣嘶啞的聲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無妨,他是新來的夥計。”

兩名丫鬟循聲望去,並不見人,為首一人開口說道:“主人苦等先生未至,已經有些生氣了,請速速前往。”

白鱗大驚失色,奮力向前。兩匹駿馬毫無防備,險些被行車之勢拖倒,連忙調整步伐,穩住身形。

籠車駛入,雖然天空漆黑一片,但院內燈火通明,直如白晝。可見假山林立,亭榭遍佈,奇花異草琳琅滿目,若說這裡是皇家園林,也有人相信。

微風吹過,籠車內的少年們可以聞到異香撲鼻,沁人心脾。但他們都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誰也沒有閒情逸致對此評頭論足。黑暗中只有紀小芒繃緊全身,保持著戒備,牛逢春在旁緊緊拉住他的衣袖,彷彿這樣做能讓他稍感安心。

帳幔拉開,強光瞬間湧入,籠車內的少年們紛紛揚起衣袖遮住雙眼。

“全部下車!”白鱗站在籠車一側,已經身化人形,向車內喝令。

少年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想率先離開。囚禁他們的籠車原本昏暗狹窄,此刻卻成為最後的安全堡壘。

紀小芒拍了拍牛逢春的肩膀,第一個離開籠車,牛逢春見狀,緊隨其後。其他少年別無選擇,他們也跟上了先行者的腳步,依次下車。

這裡是後院花園的一角。場地之中,七名少年剛一下車,身上的痠痛還未褪去,大家驚魂未定,看向對面的兩人。夥計立青垂手站在白鱗旁邊,白鱗背後,是一棟古怪的建築 ,渾圓一體,形似丹爐。他雙手交疊在腹前,努力讓自己顯得和藹。

“各位客官,這邊請。”白鱗和立青先後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通道。

紀小芒毫無猶豫,拔步上前。剩餘幾人在路上已經聽牛逢春轉述過紀小芒的部分見聞,知道白鱗乃是巨大蛇妖,情知逃走無望,他們路過白鱗時,都刻意地繞上幾步,向立青那一側偏斜。

白鱗發現自己受到了嫌棄,並無表示,只是咧開嘴角笑了一下。待眾人全部走入房門之後,便讓立青守在門口,自己關上門也進入其中。

形似丹爐的房子內部,設施十分簡陋。穿過了一條木質甬道之後,眾人便來到了一個弧頂的大廳。少年們對面有一扇半透明的屏風,映出後面一道坐立的側影。

那道身影姿態曼妙,玲瓏有致,少年們血氣方剛,直看得目不轉睛,心旌神搖。

紀小芒竭力收攝心神,才將視線轉移到其他地方。回望身後眾人,均已呆立原地,痴痴地向前凝望。

“再遲上一刻,就是明日了。”屏風後面清音悠揚,婉轉動聽。

但在白鱗耳中,不啻為雷霆霹靂。他兩腿篩糠,走上前來。

“主人息怒。”他雙手拱起,高舉過頭,額上汗珠細密,語氣卑微恭敬。“這些少年之中,有人身負法術,抓他費了些工夫。再者,遇到了巡夜的府兵,他們……”

“哦?那可得讓我好好看看。”不等白鱗說完,倩影便身形一動,離開屏風露出真容。

女子款步上前,儀態萬方,隨著腳步移動,頭上珠釵晃動不已。她身著一襲白色衣裙,綴以淡藍色紋飾,如同煙籠輕紗。那女子明眸皓齒,峨眉粉黛,嘴角似笑非笑,更顯俏麗動人。前襟開叉很低,露出大片白肉,攫住眾人的目光。

“就是他吧?”女子在紀小芒身旁走過,忽然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後仰,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