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

柳蘆內心無奈,他不該讓這小子趴邊上的。

實在太沖了,那味道。

八年前,在延興門外,收了這人贈的一個蒸餅。為了迷惑對方,還是吃了下去。後來,派人去昭國坊查探了幾回,確定真的只是開了個餅鋪,也就沒放在了心上。

今日一見,這身狼狽。難道說鋪子經營不下去了?那手藝,不該的。

轉念一想,對方能在這地方出現,估計並非偶然。

只能先行忍耐,等其暴露意圖。

這一等,就見身旁之人,直接睡了過去。

夏有米是真的睡過去了。

跟蹤是十分耗費精力的。再加上,她雙腿趕路,十里一刻不停歇。還要注意著自己的位置和距離,實在疲憊不堪。若是有機會體驗一番修仙世界,她也想辟穀和起飛。

當看到身邊還有個蹲守的“熟人”之時,她就更放心了。

對方明顯對自己有一定的認知,還能相邀一起潛伏,大約是比她更接近案情的人。

寅正時分。

此刻,天還未亮。

夏有米恢復元氣,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擦掉舊的,抹上新鮮的泥點子。而後,掏出她的乾糧,還有一小葫蘆的水,剩得不多了。沒有分給身旁之人的意思。

他也明顯沒有報恩的念頭,分了只會浪費糧食。

這會兒,柳蘆也還有些精神,只是腹中空空的。他目不斜視地盯著臨皋驛,總感覺十分詭異。

日頭升起。

城裡的援兵還未到,而驛站一點動靜都沒有傳出。

這很是反常。要知道,趕路之人,都是趁早出發。即便不是,也不能在驛站久留。

夏有米獨自起身,小心地靠近驛站的東南角,去檢視馬廄。

果然,昨天車隊的馬根本不在這裡了!

她即刻返回窩點,對仍舊趴著的人詢問道:

“晚上見到車隊離開了嗎?”

柳蘆搖頭,他一直盯著驛站大門,不可能錯過那群人的離去。但他也意識到了,現在還不出現,車隊很可能遇到了什麼問題。

“車隊的馬匹都不見了!”

“什麼?”

“我記得那幾匹馬的特徵,他們進入驛站後。就去查探過一回,都安置在了馬廄。現在,全無蹤影。”

柳蘆也埋伏不住了,立刻起身。身形略微搖晃了一下,站直後,竟比夏有米還高出一個頭。

他選擇獨自去查探。

夏有米則左右為難,援兵未至。驛站一定有人留守。她若進去,很可能就會直接驚動對方。

但是無法坐以待斃。她回到官道,來回搜尋著,希望能碰到騎馬的人,傳個訊息回長安去。

接近午時。

豆大的汗珠落下,她此刻內心焦灼如烈日,就連臉上的泥點暈開也管不著了。

終於,在中渭橋邊。

兩位身披鎧甲的將士,自北方策馬疾馳而來,他們的裝束透露出一種不屈的勇武。

夏有米也顧不得太多,揮舞著棍子示意。口中喊道:

“將軍請留步!”

“有要事稟報!”

兩名士兵不僅身手矯健,還直覺敏銳。

他們很快理解了夏有米的求助,認出她的證物。立刻要帶她前去面見上級,並留下一人繼續盯著驛站。

二人飛快地往北趕。

他們是軍隊的探查兵,也可以說是斥候,這證明後方應該有大部隊。

若是猜得不錯,她又一次撞上了劇情點。

快馬行五里路,不到一刻鐘,他們便與隊伍匯合。看到那旗幟上,大大的「房」字,心道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