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陘很忙。

他這幾日不僅要辭去自己的教師職位,還要為陶蒲尋一處好地方。

他跑了趟省城,將人準備託付給自己唯一的親人姥姥。等所有事情都爭分奪秒地理順,家鄉的言論已上了一個新高度。

人人都在喊打,抓那些土匪後代。抓那些四處逃竄,改名換姓的。

他整日整日裡,頭沒有一刻不疼。

想到被連累入獄的夏有米。

想到腦海快要模糊的父母。

酈陘還打了一個申請報告,希望自己能在入獄之後,繼續看書和研究,為親人贖罪。

他連夜跟所有能交流的人,寫了書信安排後面的事。

尤其是陶蒲後續的上學路,酈陘也全程給考慮到位。

在準備將人送去省城之前。

陶蒲請求能去見見夏有米。

他不忍拒絕。

於是延緩了一天寄出信件,先帶小孩子去了看守所。

“大人止步,小孩進去。”

酈陘被人攔在了門外,他的頭更加痛,卻無力改變。

“老師,我沒問題的。”陶蒲給出保證。

小孩的心裡想什麼,無人關注,也不會有人去參透。

他漸漸長成的心臟,快要被蒙上黑霧。

見到夏有米依舊松閒的神色後,才如同有一隻手溫柔地給他驅散開那些迷障一般,輕鬆起來。

“有米姐姐。”

“欸,小蒲。怎樣?酈陘老師靠譜不?”

“他......”陶蒲想到老師那跟當初鄒姑媽相似的舉動,一時不知道怎麼跟夏有米說。

他好想跟姐姐一起過日子。

不要什麼老師,不去省城。什麼更好的學校和環境,有好吃的,好看的飛機模型。

那些都不想要。

他想姐姐出來,學習做飯,一起爬山種花種草種樹。

“欸,別哭呀。”夏有米看陶蒲似有萬般委屈的神情,一時間哭笑不得。

再如何聰明,也只是小孩。

“我沒哭,老師有事情要做,把我送去省城的小學,他的姥姥在那邊,還有以後讀初中高中,考大學的學費,老師都給我準備了。”說到錢這方面,陶蒲將聲音放低,幾乎要附到夏有米耳邊。

一旁看守的人也只是笑笑,並不放在心上。

小孩子懂事,知道錢重要,如果,自家娃也這麼機靈就好了。

他思緒漸漸飄遠,沒留意夏有米和陶蒲兩人悄悄話內容跑偏。

“去找呂老師,發電報,就說......”

“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嗯嗯,好的!”陶蒲的眼裡重新迸發出光彩,將夏有米交代的話小聲複述了一遍,神色是壓不住的激動。

為防止陶蒲的調子太高被人察覺,夏有米只能恢復正常音量,然後擠眉弄眼,說著一些沒有意義的廢話。

“你乖乖的好好讀書,將來出去了給你大大的獎勵!”

“好!”陶蒲明白用意,配合起來。

這次會面過後,基本上就已經能看到生路了。

從酈陘的行為和陶蒲的隻言片語,夏有米對即將混亂的局勢,感到一絲期待。

也許是第一個世界的印象太深刻。

她總要剋制自己對案件的勘破欲,不能總把本體放在審判者的位置,從而忽略這個身份帶來的種種線索。

......

風雨欲來。

夏有米和酈陘各自準備著,一個要進來,一個要出去。

在第二次與鐵匠見面之時,夏有米給出了合作的方案,初步說服對方配合。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