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珠自鹹安四年離開南都後,就再未回來過。

這期間,她們一直保持著每月兩封信的聯絡頻率。

實則,信中也多是些浮於表面的吃吃喝喝的話題……

譬如,王玉珠說京中哪一處的館子別具風味,南都少有;哪一處的脂粉特別細膩,前所未見;哪一家的料子又出了新花樣,隨信附送一尺做個帕子,也叫你開開眼。

柴善嘉也一筆一劃,老實的回——

南都無甚特別,只是近日春菜餅子又上了,嗨呀,都吃膩了;蒲菜糰子也還那個味兒,百年老店了不起嗷,不曉得推陳出新?

蜜燒滷肉想必京中一定有吧?喲,我忘了京中吃的是鹹口;隨信附贈一隻靈感來自……長了黴的綠綠爐焙雞的岫玉碎料雕成的小掛件,讓你睹雞思南,不謝。

……

如此感天動地的友誼,現在說斷就斷?

她不允許!

五香羊蹄家出了新品,好吃到跺腳腳!

她寫了信硬是沒收到王玉珠回覆!

這誰受得了啊???

“那……就不管了?”小葉兒遲疑的問。

柴善嘉擱了筆,將汙了的紙單抽出來揉成團,拋了拋。

人也順勢後仰,靠進了玫瑰椅內。

片刻才道:“我過兩日先去一趟王家,探探田家姐姐的口風。”

柴善嘉說的王家,是南都王家,即王玉珠家。

田大姑娘今年三月裡才嫁給王玉珠的二哥王仲希,成了王玉珠的親二嫂。小姑子如何了,他們自己家總該知道點。

這時,小葉兒又道:“那,帖子的事……”

所以說,一個家裡最好就不要搞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半吊子親屬關係。

當初薛蕖如進門,嘴上說是貴妾。

實則大家都知道郭梅娘不會回來了。

因此這貴妾就是奔著掌家理事來的,是實際意義上的太太。

且柴泊秋後來中了進士,這就又不一樣了。

薛蕖如那時生恐有變,恨不能一日三回的使人來旁敲側擊。

只說旁的都不求,只求痴心得償……

然而,人總是嘴上嚷嚷著不要不要,實則即便一開始“不要”,時間長了,誰還能真把好處往外推的?

因此這半年來,枕霞居那邊小動作頻頻。

但似這般明擺著應下別府邀約,倒還是頭一回……

“田家……”

柴善嘉煩躁的又掐了掐掌心紙團。

這田家也實實在在不愧“田半城”之名。

當初比柴家強時,共用一隻綵棚明裡暗裡都要多擺出一個座次來。

後來田三太太為薛蕖如和柴泊秋做媒,出面的卻是她孃家的嫂子。橫豎成不成,都落不到“田”字上。

再後來,柴泊秋中了進士,薛蕖如進了門,這樁大媒瞬間又一絲不落的回到了田家身上,是一點都不嫌棄做的是個妾室的媒。

且還順勢指派著家中小輩,親親熱熱的往來,叫人不好拒絕。

另外,所謂“齊大非偶”,田大太太的閨女卻明顯高嫁了王家,其中又是怎樣一個緣故,外人卻不好說。

這會兒,田家又開始和天然與她們親近的薛姨娘走動……

“就怕這素齋不好吃,誰在乎個姨娘念不唸經呢?”

小葉兒這幾年也算曆練出來了,回想剛進傾曦園時還一團稚氣、跟個孩子似的,前後也不過三年時間。

柴善嘉輕吁了一口氣。

這事怎麼就這麼寸……

假使她沒估錯,這素齋多半是衝她來的。不管具體衝著什麼。

這要是拒了,她還怎麼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