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約定那日清早,柴善嘉跟著凌小八照舊扎馬、負重跑,一頓猛猛鍛鍊後。

前面終於送進來一碟子新出爐的青梅糕。

這股子直衝天靈蓋的酸味,跟大禹似的,總算是進來了……

……

……

慈恩寺後山,山間氣候比城中要寒涼些。

依著石階盤繞而上,途經觀星臺,只見四下裡香樟如翠屏,松柏如翠蓋。清風徐來,其葉瑟瑟,不時還有渺遠的鐘聲迴盪在耳畔。

人置身其中,頗感心曠神怡。

加之向上的山道,越走越古樸,四下但有石壁處,皆是大大小小,或筆走龍蛇、落拓瀟灑,或顏筋柳骨、遒勁非常的刻字。

更遠處,更有運河水激流拍岸的聲音……

柴善嘉綴在智玄禪師和溫懷光身後,像是山中倆仙翁,後面追著個偷袈裟的。

而越近山巔,越能聽見此間叮叮咚咚的聲響。

三五老僧身穿舊衣、腳踩芒鞋,頂著逐漸升高的日頭,正神情專注而虔誠的於石壁上一點一點鐫刻著經文與佛畫。

溫懷光見之不由唏噓:“如此,既是鐫刻亦是修行,刻畫人亦成了畫。慈恩寺果然處處禪機,哲思深蘊啊……”

在他身後,老態龍鍾、時常空耳,連腰都伸不直的智玄禪師,默默從袖子裡掏出個大白饅頭。

想了想,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塞給了柴善嘉。

柴善嘉接過饅頭,雖心中疑惑,下意識先咬了一口。

“嗯?很暄軟,好吃。”她眼睛一亮。

主要是大早上起身沒什麼胃口,爬山爬到這會兒,已是餓了。

老禪師也不知聽沒聽清,嘿嘿發笑,露出了缺一顆門牙的牙膛。

緊接著,他也咬了口饅頭,點點頭:“善哉善哉。”

溫懷光聽見動靜,猶帶著一臉悟了的深沉表情,緩緩……回過了頭。

“……”

他身後的一老一小,往同一方向,以同一姿勢,手中同樣是咬缺一口的大白饅頭,吃得兩臉滿足。

這也太不善哉了!

“我的呢?”溫懷光發出靈魂拷問。

柴善嘉想了想,從袖中掏出一張疊成豆腐塊的名單,遞給溫懷光。

其上,還沾了點饅頭屑。

溫懷光:“……”

他們沒待多久就返程下山。

老禪師畢竟年事已高,行至半路就暈碳了。

一行人只得去到中間觀星臺暫歇。

觀星臺的角落有一竹亭,打掃得還算乾淨,溫懷光揹著手踱步進入時,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這老和尚!成天破衣爛衫,跟修行多苦似的。

下個棋還使著白玉棋子呢?嘖。”

說著,他從桌底下的縫隙裡,果真拈起了一枚光潤的玉棋子來……

……

這日的行程並不複雜,不過是溫懷光領著柴善嘉訪友,順帶說了畫壁的事。

於柴善嘉來說,就是混一個饅頭,混一頓素齋,再混兩塊素點心和瓜果,再和寺裡的貓吵一架,再混一……

“這幅畫贈我了?”柴善嘉于山門前展開一長卷畫紙,瞪大了眼睛道。

溫懷光使勁壓了壓嘴角,抬腳就走,佯裝不在意的回:“那老和尚連八珍八粹都拿出來了,老夫豈能輸他?不過隨手一作,不值什麼。”

今日的素齋的確頗下血本,約莫是一饅頭之誼,老禪師連壓箱底的限量菜色都拿出來了。

“哇……”

柴善嘉十分歡喜。

這可是“懷光居士”的作品,有價無市!

回去叫柴泊秋看見,父女倆還不得當場為這畫恩斷義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