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

凌小八腮幫子鼓鼓的從迴廊頂一躍而下,神情凝重。

她動作十分靈巧,藉著各處濃蔭,夾角,視線盲點,在府內來回穿梭。只半盞茶工夫,便回到了傾曦園門前。

她長吁了一口氣。

緊密監視滴翠苑可真不是什麼好活。

雖然她心明眼亮專注度高且擁有頑強的屬於習武之人的意志力。

但,她完全不理解大太太。

都被人揍成那樣了,為什麼還要叫倆婆子夾著滿府溜達呢?

她們師門都不這樣,叫人揍腫了,不得先消腫?

四處嚷嚷是什麼意思?

這麼豁達的嗎?

不要臉的嗎?

幸好,乾飯時間到了……

……

……

此刻,傾曦園內幾個丫頭正湊在一起,大一些的在織補,小的則圍在一旁嘰嘰喳喳抱怨著什麼。

豆蔻經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點聲,姑娘近來精神頭不好,剛睡過去,別再吵醒了。”

恰好簾子掀開,柴善嘉走了出來。

丫頭們見此紛紛低頭,十分心虛的樣子。

“怎麼了?”

柴善嘉疑道,“你們剛在說什麼?”

豆蔻抿抿嘴,笑著迎上前道:“姑娘,是不是吵著您休息了?我叫她們回屋做針黹去。”

柴善嘉搖搖頭,行至簷下,被夕陽一照,微覺刺目。

旋即又扭回頭,看見丫頭們收拾著框子繃子和正縫一半的衣裳,突然道:“這衣裳……”

慄兒抱著的針線笸籮內,堆疊起來的衣料是退紅色的,衣領處還繡了一小簇迎春花,十分眼熟。

這不是豆花的襖子嗎?

柴善嘉猶記得她第一天入女學,豆花就穿了這件襖子。

當時兩個農婦哄她,說豆花掉山崖底下了,因說得是鼠灰色襖子,才叫她一下子識破。

因此,她對這件棉襖印象深刻。

回過神,柴善嘉上前接著問道:“好好的棉襖又剪它做什麼?要改,豆花自己不會改?”

這時,慄兒身後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道:“姑,姑娘,不是豆花姐姐要改的,是襖子掛破了,豆花姐姐給了我的。

我針線做不好,慄兒姐姐才幫我縫了。姐姐們都是好心,見我沒有春衫才一起幫忙的。”

小丫頭這麼一說。

柴善嘉目光一深。

平常她少有留意,此刻看來,除開兩個豆的穿戴還能看,她院子裡底下這些丫頭,衣裳竟都是舊的。

要不就空落落像是舊襖子掏空了棉花改成,不單舊,還不合身。

要不就乾脆和府中別處的丫頭穿戴全然不是一個色一個款。

“所以,滴翠苑一直在欺負咱們?”

豆蔻擺擺手,叫小丫頭們包括慄兒先回屋,自己上前勸道:“姑娘,您別管這個,這點子小事不礙的。

咱們府上老爺忙讀書,老太太平素要禮佛又要養身子,家中的一切用度皆是大太太那邊說了算,咱們……忍一忍就過了。”

柴善嘉眨了眨眼:“所以,你們一直在受欺負,卻沒人告訴我?”

譬如這春衫,滿府丫頭婆子都有,連灑掃倒夜香的都換上了。只有她傾曦園的丫頭要自己大傳小,要自己裁剪。

豆蔻沉默不語。

柴善嘉深吸一口氣:“都因為跟著我。”

“姑娘,這怎麼能是因為您呢?”

豆蔻急道,“換誰來了都一樣的,您還小,等您有一日能自己拿主意,能管事了,誰還欺負得了咱們?”

柴善嘉一時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