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相似,但是……

那雙耷拉著的老眼,是內雙薄眼皮。火燃起的一瞬,他眼皮子包裹住的極為罕見的淺色眼珠裡,亮起了一簇橘色的光斑。

好似那晚花園中,眸子裡懸著兩彎月牙的柴泊秋……中老年咯痰版。

……

“……巽字六號位,加價三籌!還有沒有要加價的?有沒有?

兌字五號?兌字五號位,煩請將數額重複一次……離字二號位,再加兩籌!還有沒有……”

這最後一張就是香。

場館裡撲火的都慢了半拍,主要玩摔跤那對還時不時擋道……

柴善嘉若有所思,又往衝突處多看一眼。

這時,前面聲稱要拍“白萼姬”的謝昭,摺扇搖得是不急不徐,加價也加得情緒平穩。

“……嗤,拍個玩意兒還縮手縮腳,跟個烏龜似的。”自謝昭來了,周少君就嘲諷全開。

結果,人根本不跟他較真。

慢悠悠又加了兩籌,才道:“都跟你似的,火急火燎、心思浮浪。”

說到這裡,謝昭頓了一下,從袖中掏了方帕子出來掩住口鼻。

想是那火燒幔帳多多少少散出了點菸焦氣。

“須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

“兌字五號位!再加十籌!!!”

這時,中央主持拍賣的,忽而高聲喊道。

原是那咯痰佬終於按下對手,喘勻了氣,舉起了他的小牌牌。

“還有沒有加價的,沒有的話……”

周少君把玩著手中的“武陵嬌”,笑嘻嘻道:“咦,熱豆腐要跑?這張白萼姬價值將近兩百貫了,你要帶走也難能呢……”

謝昭絲毫不以為意,也沒有再加價的意思,而是端起茶盅,輕嗅了嗅:“無妨,緣分不夠罷了。”

“嘁,最煩你們這等裝模作樣的。”

二人說話間,臺上一錘定音。

謝昭握著茶盅並未飲用,而是態度輕鬆的放下,而後收了摺扇站起身來提議道,“等會兒不如去我那兒,南面的‘荻花秋瑟’,我弄了些好酒,咱們正好敘會兒話。”

“誰和你敘話——”周少君斷然拒絕。

誰料話說一半,周遭黑暗中,忽有人高聲打斷:“且慢!我要點燈,續斷香。”

這話一出,四周如劇目散場般的細碎動靜,全都止住了。

剎那間,有如平地一聲雷!

謝昭和周少君也幾乎同時,齊刷刷轉向聲音來處……

場館內,一點單薄的悉索聲。

須臾,豁然一簇光亮!

比之中央的惶惶燈火分毫不讓!

亮起處正在柴善嘉他們的正對面。

那裡站著個並不起眼的青年,鵠面鳩形,看起來腎不大老好的樣子。但是,人嗓子還挺亮。

亮燈之後,他一臉叫人說不上來的表情,卻挺了挺胸膛往眾人的視線內,又走了一步。

重複道:“在下要點燈,續斷香。

續買那張須收回的‘武陵嬌’。”

……喲,衝‘武陵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