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得的旋風巴掌從不缺席。

力爭上游的珍珠哥,和他搶著服侍的同樣力爭上游的雲仙姐,都得了她們不想要的結局。

舒服了!

柴善嘉握著肩一轉身……

“咦?”

她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冒出張生面孔。

來人年約十七八?也或者二十上下。

穿得也是月白袍子,頭戴著蓮紋玉冠。

他眉目精緻,嘴角天然上翹,看起來氣質溫雅,似極好相處。

只不知為什麼,柴善嘉抬頭的一瞬,便覺這青年嘴角的笑弧中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像是種戲謔感。

這種感覺難以表述,也無法從某個帶了確切意思的舉動中被捕捉。

只是感覺。

彷彿和煦溫雅只浮於表面,底下或有萬頃冰川,也或者是一方血池地獄。

倏忽間,這模糊的念頭如同走馬燈一般流轉……

面前青年稍一彎腰,體貼的配合著柴善嘉的身高,笑容溫軟道:“這位小友看來十分面熟……”

說著,他突兀的抬手,像要去觸碰柴善嘉的面頰。

柴善嘉猛的往後一讓!

這番變故只在頃刻間,一抬一讓,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青年絲毫不覺尷尬似的,蜷了手指,依舊笑著道:“倒極似舊友家中的……

幼妹。”

柴善嘉心下猛一凜!

實際上,她上船雖倉促,預備得卻一點不簡單。

單單臉上、脖頸上,所有露出肌膚的部分抹的膏子,皆是提前以黃梔子、青皮核桃加入碳灰,還有動物油脂,按照配比一點一點除錯出來的。

最要緊是,求逼真的同時,還要有一定時長的持妝。

這很難。

因為此刻是六月中。

然而,再是易脫妝,柴善嘉也剛在艙中待過補過,沒道理甫一照面就叫個陌生人看出底細來。

“嗯?怎的這般警惕呀?像是隻被欺負狠了,只會齜牙的……幼犬。”

“你才——”是狗……

柴善嘉一時口快,下意識想反擊。

可出口的一瞬,思及自己此時身份。

一個真正的船工少年,從小風裡雨裡賣著力氣艱難長大,身周凡是個成年人都能呼喝打罵他,因此他萬不可能張口去罵一個“貴人”。

於是,倉促間為補救,她只得垂低眼簾,將話嚥了下去。

面前人卻不依不饒道:“我怎麼?嗯?”

柴善嘉不語。

這人什麼毛病,說話這麼愛大喘氣。好好一男的,這麼多語氣助詞。嗯你二舅姥爺呢嗯?!

表面上,她眼神斜斜向上窺看,勉強作出驚恐狀。

青年倒也捧場,一直保持著同一種弧度的笑容,繼續逗弄著她:“看來是被欺負狠了啊……”

說著,他緩緩站直了身體,目光越過面前方寸地,望向了船頭……

那裡,郭雲仙正在摔摔打打,拿珍珠撒著氣。

“……是誰欺負的你?叫我猜一猜。是那矯揉造作,令人厭惡的醜八怪?還是兩刻鐘前,粗手笨腳膽敢推撞你的下賤東西?”

柴善嘉心下一動。

果然,此間發生的一切,都在青年眼中。

好踏馬壯哉!

是濃烈的神經病氣息……

柴善嘉本想著惹不起躲得起,乾脆腳底抹油想法子溜了算了。

畢竟這時候差使一個搞不好會反噬的疑似神經病,去弄一個沒甚價值已經被潑了杯茶正在暴走的郭雲仙,完了大家徹底撕破臉皮當場爆炸沙卡拉卡實在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