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啊。”

柴善嘉緩緩扭頭,背對凌小八,看向了窗外,“那真是太遺憾了。”

可憐的小唐,在六十啷噹歲正該拼搏的年紀,絕望的錯過了此次北漂打工的機會。

真令人唏噓!

……

……

慈恩寺,天王殿。

少女輕提藕合色的裙襬,徐徐跨過了斑駁凹陷的門欄。

入得殿內,頭頂正前便是丈許高的藻井,層層疊疊的斗拱如同花瓣,簇擁著正中的木雕蓮花。蓮花邊緣漆色剝落了許多,無聲吐露著歲月變遷。

彌勒高坐蓮臺上,嘴角金漆淡去,神情似也發生了一點改變。

尤其是青灰色的天光不知從何處對映進來,使得這陳舊的殿內愈發不可言說……

柴善嘉不緊不慢的走過,無視了暗沉壁畫中刻了誰的故事,忽略了供桌前的花果又是何人所奉。

她一路來到殿側,再多走幾步,便是彌勒身後,韋陀座前。

這一位身穿甲冑,手持金剛杵。

整間寺廟內也只有他,朝向與眾佛相反,向內對著大雄寶殿。

這是一位驅除邪魔,護持正法的菩薩。

代表得也是公平公正,世間正義……

……

天氣不佳,光線幽微。

窗稜縫隙裡照射進來的青灰色光束逐漸變亮了一些,同時,裹挾著無數塵埃在半空旋舞。

柴善嘉仰頭凝望韋陀像。

她稍顯稚嫩的面龐,遙對著金剛怒目,長久無聲。

“……就知你在這裡。”

忽然,一隻溫熱手掌撫上了她頭頂,輕輕摩挲了兩下。與此同時,玉色的裙襬也出現在她眼角視野內。

“元元為何總來看韋陀菩薩?”

婦人的音色如同山泉水,叮叮咚咚濺入耳中,使人平靜又和悅,“你們小姑娘不都愛去文殊殿,或是去求觀世音?”

柴善嘉在她跟前倒也不拘禮數,聞言只是道:“師孃,那是因為我愚頑極了,去求智慧求姻緣,怕菩薩不肯。”

“這是怎麼說的?”

顏弗笑了笑,故意逗她道:“那你要求個什麼?別是小小年紀想迷了,要出家當姑子去罷?”

柴善嘉也跟著笑,一本正經的回:“不,我只是琢磨著,要如何老禪師才會把韋陀菩薩的金剛杵贈給我。”

“……這傻孩子,那是木頭雕的,要來何用?還不如叫你師父現給你鑿一個呢!”

“哈?原是木頭的嗎?”

殿內一時間爆出一連串清凌凌的笑。

倒將沉鬱的氣氛打散了些。

“……真要走啊元元?可是,你還小呢。”

“要走的,有事情得去做,有風景得去看。”

“好吧,從前你師父每次離家也是這麼說。不過,真不告訴你師父嗎?”

“別了吧,叫他安生在家給我畫牛吧。”

“你啊你……”

……

晨光乍顯,做早課的僧人逐漸進入大雄寶殿時。

柴善嘉已和顏弗道完了別,來到一處松柏環繞的古樸小院前。

這院子只有一道氛圍感破柵欄,裡邊的屋子比一般人家堆積雜物的後罩房都不如。

而年邁的智玄禪師便獨居於此。

與田家相約吃素齋的時間是巳時,還早。

老太太大早上車馬勞頓,也已經入了禪房暫歇。

柴善嘉正好趁這時過來看看老禪師,順帶瞧一眼他有沒有在枕頭底下偷藏饅頭……

“嘶。”

老禪師素來門戶大開,不避來客。

柴善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