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回過味兒來,知道是你,想回,又不知從哪兒回起了。”

柴善嘉嘴上說得輕描淡寫。

實則三年多,哪裡就這麼簡單了……

在她知曉對面是誰以後,其實是回過信的。

她回過。

還回過兩次。

但兩次都石沉大海。

第一次是鹹安五年春,柴泊秋榜上有名,她畫了張“老父再上媒人桌,家下簷頭搭滿喜鵲窩”的破畫。

尤其那時,她女學課業十分煩難,就有種陪讀老父親出了成果,自己連看大門都遭嫌棄的尷尬感。

然而這信送去,對面足有兩個月沒音信。

再來信時,接得是……山雀與珍珠雞哪一個更倔???

第二次是去歲末還是今年初來著?

“君珩”的來信罕見的停了近半年,柴善嘉命人帶了手書親上門去問句平安。

結果。

京城千里遙,帶信的回說,王府管事極不耐煩,只說殿下近日不得空,要陪伴準王妃去京郊遊獵玩樂。不相干的人別仗著微末情分往府上討嫌,仔細捱打。

如此,等再收到醃梅子配方和《顏如玉》時,她也就沒什麼好回的了。

對面這些年,一會兒這兒一會兒那兒,一會兒京郊一會兒寺廟,若真是著緊書信,交代一句又有什麼難的?

柴善嘉只當昔日年少赤誠,彼此大了也就自然疏遠了。

而後頭那醃梅子配方和小故事,或許是出於慣性,也或許早已不是本人執筆……

一千多個日夜,挺久的。

許多說不出咽不下的疑問,與今日明知該補刀,一簪子紮下去又軟綿有彈性,以致無法下手一樣。

信,逐漸就沒法回。

話也不好說了。

“算了,這不要緊。”

霍十二不知想起什麼,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指尖略微蜷了蜷,籲出一口氣。

他這口氣吐出來,給柴善嘉堵得不行。

什麼就不要緊了?

該他說不要緊嗎……

“你還是不能留這兒。”霍十二忽然抬頭,語氣沉肅道。

柴善嘉負氣回說:“所以,我是搬家公司?我專程送了你來,得你一句不要緊,我再回去?”

“你別多想,此番逐鹿這裡——”

“無所謂,我會上京。”

柴善嘉直接打斷道,“我只是路過逐鹿,不是專門來打工的,我這就走。”

話剛說到這兒。

小蝴子忙從門外迎進來阻攔道:“哎喲,走什麼走什麼?可不能走!”

他完全不看霍十二,只展開了手臂攔住柴善嘉,道:“大姑娘,小八那丫頭中了刺客的暗算了,得尋個靠譜的大夫仔細瞧瞧。”

“什麼?”

柴善嘉腳步一頓,忙問,“她傷哪兒了,現在人在何處?”

“這還用您吩咐?人已安置在後頭了,可那牛毛針怕是抹了毒的,這會兒可不好隨便挪動。”小蝴子一臉凝重的說。

這話說出來,霍十二和柴善嘉面面相覷,心下猛一沉。

畢竟凌小八嚴格說來並非奴僕,而是她姐姐凌霜出於信重託付給柴善嘉的。

無數寒來暑往,每常一起鍛鍊進出,一起犯險,情分自是不尋常……

“傷哪兒了你沒說?”霍十二這時突然道。

“啊,那個……傷在耳朵上。閃避不及,耳垂叫戳了個對穿。流挺多血的,開始誰都沒注意不是?哎呀,萬奉御怕要明日才到,這可怎麼好,還得把方才的大夫再請回來瞧瞧……”

小蝴子揣著袖子在原地打了兩個轉。

柴善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