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炷香時間,馬車勉強能動。

郭柴二人早就曬乾了沉默,悻悻上車,各佔據了一邊。

在車馬處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下山路就顯得格外寂寞。

車軲轆……吧,也不道修好沒修好。

一路走,一路吱妞妞的唱歌。

弄得人心思浮躁、氣質全無,跟搭了輛驢車要進城販席子似的。

柴善嘉偷瞄郭梅娘一眼。

嚯!

還記得頭回見到這位繼母時,她也就眉眼寡淡些,像是仕女圖隊尾湊數的。

現在倒是不淡了。

黑雲罩頂,眼眶凹陷。

柴善嘉有一點想跳車。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馬車恰好“吱妞”到了官道上。

忽的,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馬蹄聲,密密匝匝自身後傳來!

柴善嘉一驚,下意識掀開車簾去看——

只見身後、路盡頭煙塵滾滾,一人一騎若隱若現。

黃土揚太高,完全瞧不清騎手長什麼樣。

柴善嘉更是伸長了脖子,看不清還往前邊去,徹底探出半截身子去看。

人越是沒什麼越是嚮往什麼。

自己這車“吱妞妞”著,人後面策馬揚鞭滴滴答,這對比,不得細看看?

而且,車裡氣氛如此僵硬,腦袋出去好歹喘口氣……

眼看著那馬那人逐漸靠近,馬上人的輪廓也逐漸清晰……

那騎手一手握韁繩,一手執馬鞭!粉面桃腮小圓臉,滿頭珠翠小大姐……

柴善嘉“咦”了一聲。

這怎麼還有點眼熟啊……

正在這時!

身後背心處,猛的一股風襲來!

恰是馬車與那單騎並行的一剎那!

馬上人驚疑的嬌叱:“又是你?哼!”

說著,一瞬間!一道蜿蜒黑影,兜頭劈下!

電光火石間!

前狼後虎!

柴善嘉沒叫身後推實,也沒讓身前揮著鞭!

她一偏身、一縮肩,幾乎在馬鞭的陰影下,身後人推搡的力道夾擊中,驚險的滾入車廂內!

而與此同時!

她耳畔響起了郭梅娘尖利的慘嚎——

“啊——我的臉!!!”

馬蹄四濺!煙塵滾滾!

潘玉柯神經病一樣,揮著小鞭子揚長而去!

而因慣性撲跌出去的郭梅娘,以臉接住了這一鞭!

又一頭撞在車框上!

她緊捂半邊臉,歇斯底里的罵著:“個殺千刀的,誰叫你躲的?!”

昏暗車廂內雖看不仔細,可郭梅孃的手指縫裡赫然流下了幾道細細的血線。

柴善嘉自己也驚魂未定,根本不想搭理她。

她不躲?

不躲,前挨一下後挨一下?!

當我草船啊,專門接你倆這賤???

誰知,郭梅娘卻像是被疼痛激發了獸性!

全然不顧臉上的傷,剛坐穩點,便伸出手朝著柴善嘉抓來——

“……你踏馬有病吧,狂犬啊,瘋了啊?殺人不用蹲大牢啊?慣得你!”

“你!你個喪門星!害人精!你給我下去!滾下去啊——啊——”

車廂內,一時間風度全無!

郭梅娘仗著年長力氣大,熱血上頭,誓要這遭瘟的繼女推下車才罷休!

柴善嘉雖疲累,勝在靈活,且鍛鍊有一段時間了,全不落下風。

二人在車廂裡一頓撲騰、翻滾、閉上眼!

嚇得前頭趕車的車伕不住“吁吁籲”!瘋狂勒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