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認真的?”

章鏡笑容稍頓,皺眉看向柴善嘉,“現在?把七成份額全抽走?

你可想好了,‘奶茶一味’迄今為止開了三家店,家家生意火爆,下月中就要開第四家店。你現在撤出,直等於丟了個抱在懷中的金疙瘩。”

柴善嘉語氣平靜道:“想好了,兩千兩,最好換成銀票。”

章鏡沉吟片刻,面上再不見嬉笑之色,反倒態度誠懇的說:“給你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拿這麼多錢做什麼?”

這話一出,柴善嘉暗暗吁了口氣。

事實上,兩千兩雖巨,這個家中的長輩咬咬牙都能拿得出來。

包括柴泊秋,甚至是郭梅娘。

但,能把這麼大一筆錢輕易拿出來交給一個七歲半的女童的,就只有章鏡。

外人不提。

只有章鏡這個表哥是將她當成平等的人來往的,除開合夥做生意不談,她也只能跟他開口。

柴善嘉心裡也明白,章鏡問這話,純屬好意。

可事以密成,她不想章鏡捲入其中。

“……怎麼不說話,莫非真惹了什麼事?”章鏡聲音有些發緊。

“表哥,我……”

柴善嘉難得欲言又止,停頓片刻才道,“我是為救人。你若信我,事情了了我雙倍還你。若不信,我們就此拆夥,你將我份額取出便是。”

“你這說得什麼話?我哪兒是不信你?但你畢竟年幼,一開口就是兩千兩,我怕你被歹人騙,而且一時間我去哪裡給你找這麼多現銀呢……”

章鏡原地轉了轉,從袖中左右摸了摸,又解下荷包倒出來數數,這才道:“我身邊只有這麼多,五百三十二兩,餘下我再去想想辦法。”

柴善嘉接過一疊銀票一把碎銀子,轉身就往臨水齋走。

走到博古架前,她稍一踮腳,從一個根本沒鎖的匣子裡,抽出張輕薄的紙來,遞給跟到書案對面的章鏡,道:“表哥,這是當日簽下的契約,怎麼處置,你拿主意吧。”

章鏡張了張嘴,隨即失笑:“表妹將這般要緊的契約就這麼放在臨水齋?可見是真沒把我當外人。

如此,我還有什麼好處置的?只當我這做哥哥的,頭一年給你送生辰禮。快把契約放起來吧,餘下的銀子我儘快湊給你,你也彆著急還不還的,辦你的事去。”

柴善嘉一愣,旋即語氣誇張道:“你……還是章鏡嗎?你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這不像你?”

“去去,等著!哥哥去給你想辦法!”

說罷,章鏡扭頭就走,邊走口中還一邊不無親暱的嘀咕著:“哎完了啊,真是,攤上一個禍頭子,往後還得搭副嫁妝,虧大了……”

……

柴善嘉目送章鏡離開,嘴角的笑弧許久都沒落下。

直到這位哥徹底看不見,片刻安靜,柴善嘉突的想起了什麼,飛快轉到了書案前。

她鋪開一大張紙。

而後,就整個人趴在桌上,開始奮筆疾畫……

憑藉記憶,她將和王玉珠逛過的地方,路線、巷子,建築朝向、功能區域等等,一一復刻在了畫紙上。

柴善嘉的畫工或許談不上多好。

但以她後世來人,接受過普及式地理教育的畫圖習慣,她畫出來的地圖,有更明確的比例尺概念,嚴格按照俯視視角,大量運用符號和線條等。

雖不具有審美價值,但作為一張城市地圖來說,比此時普遍使用的地圖,更加簡潔易懂。

她一點點將節目單中樂舞遊行的路線推測預估出來,在可能經過的地點、必經的地點做了不同優先順序的標註。

許是太累,畫著畫著,她竟直接伏在案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