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被闔上。

也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就還挺有畫面感。

主要是郭梅娘為在長公主使者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匆忙趕來,腦袋頂,身上都是金燦燦的。

而午後的日光穿過了窗稜和門縫,迸濺在她的脊背上,與這些金簪金線金流蘇一頓歘歘互動。

從柴善嘉的視角看,這就是一張玄學桌布。

招財的,放光芒的。

名:後母祭天。

……

“大姑娘想做什麼?嚇唬誰呢?你是要忤逆怎的,你可別忘了,我家中再怎麼也是有名有姓,我父親學生眾多,你若是敢忤逆——”

郭梅娘話說得十分有氣勢,可是房門一關,空間侷促,多少露了怯。

且在她眼中,柴善嘉一向邪性的很,因此多少也存了顧忌。

誰知,柴善嘉上前半步,近似求教的真誠發問道:“大太太,您每常挑事總不能成,是如何調適心情的?”

“你什麼意思,我挑事?!”郭梅娘嗓門立馬拔高,像個應激的尖叫雞。

“不,謀事。您謀事未果,中道總崩殂總崩殂,是如何屢敗屢戰、從不氣餒,依舊保持著如此樂觀的態度的?”

“嗐,我也沒有——”

郭梅娘神情一緩,下意識接茬,突的反應過來,跳腳道:“你在這跟我廢什麼話,趕緊叫丫頭從門前挪開,別誤了我的事!”

她指的丫頭,是人肉門擋凌小八。

凌小八自入府以來面癱話少,手腳利落,隱有高人之風。郭氏一身金貴,自不願被瓦片磕碰了。

柴善嘉不理會她訴求,繼續道:“大太太是要去追小蝴子?踩著我,藉著公主的名義,為郭雲仙另謀出路?”

“是又如何?我是當家主母,是你的母親,我說什麼,你只有聽話的份——”

柴善嘉沒聽完話,直接繞過她往門前走,邊走邊語氣古怪道:“可是,我不會配合。小蝴子也不會搭理你,長公主就更不知你是誰,如何能成功?”

“那,又怎樣?”

柴善嘉這時恰走到門前,逆著光轉身看了郭梅娘一眼,忽道:“開門吧,叫她撲騰去吧。”

……

……

這日,柴善嘉又再吃了一劑藥。

藥果然苦,就知道老小子不懷好意。

但她心裡更苦。

入了夜,鼻子不塞了,就想著作個死。

於是,她繞開了值夜的豆花,胡亂披了件外衫,經過桌前時,還順帶將碟子裡的兩塊糕包在了手帕裡揣好。

而後,躡手躡腳的推開門……

春日夜裡的氣候,依舊有點涼。

柴善嘉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認真想了一下。

思考人生的時候到底需不需要氛圍感和儀式感呢?

如果需要,她此刻出了傾曦園就得往西北方向走。那裡的院落少修葺,屋頂又矮又老舊,地方也荒涼。

不管是坐在屋脊上望月,還是遊蕩在荒園裡葬只螞蚱,都很合適。

但是,她想往廚房去。

要能找到只雞就好了,實在沒有,找個紅薯或者一把板栗也可以。

“啊不對,這時候有紅薯嗎?有嗎?沒有嗎……”

柴善嘉跟遊魂似的從屋門前搗騰著兩條短腿,迅速移動到了院門附近。

這時,月亮突的藏入了雲團中。

四下光線一暗!

有一抹巨大的黑影,同時蕩過去了……?

柴善嘉腳下一個急剎,仰頭張望。

與此同時,還在幾不可見的後撤。

媽耶!

四月前後,午夜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