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姨娘瘋了?”王玉珠忽然道。

她是故意這麼說,明明方才貴利家的那一聲“太太”振聾發聵,少說蜿蜒二里地。

“就沒見過一個正經太太能當著客人面,這般言行無狀,直接發作嫡出姑娘的。”

王玉珠揹著雙手,幽幽道,“怎麼,是特意殺雞儆猴?專給我瞧的?”

“呵。”

郭梅娘冷笑著,轉而催促身後身形壯實的婆子們,“還不快去?”

可僕婦婆子也不是頭天進府,這位大太太的作風威勢,她們心中也有數。

因此,不催還罷。

催了更是磨蹭。

柴善嘉站著沒動,也不說話。

凌小八就在她身後。

她猶豫的是,到底要不要和郭梅娘當眾翻臉。

柴善嘉是天生沒什麼長幼孝道的概念的,因為她就不是土著。

一個總作妖的後媽,臉癢癢,直接打又如何?

可是,正面硬剛……會否影響太壞?

“哦,我是不知底細之人,我王家想來也不在柴大太太的眼裡。”

王玉珠淡淡的衝身側的丫頭吩咐道,“去,和……”

“我父親此時大概在碧蕪館讀書,祖母身在榮壽堂,都叫上吧。大太太在王姐姐跟前如此威風,也好叫親長們一道見識見識。”

柴善嘉順勢道,“省得我這小佛堂白跪了。”

這兩句話說出來。

郭梅娘面上的煞氣已是一頓,轉而生了疑。

而在她身側的貴利家的,顯然反應更快,一時間眼睛都瞠大了,張嘴正要說話——

柴善嘉仰起小臉,一臉無邪道:“對了,玉珠姐姐。

我這位繼母出身郭家,你還不知是哪個郭吧?”

王玉珠挑眉,瞬間打起配合來:“哪個郭?未聽過城中有姓郭的世家大族?”

“非也。”

“大姑娘——”貴利家的一臉驚恐,連帶著郭氏也不安起來。

“我這位繼母的郭,正是如今在王家舊邸,給府臺夫人家小公子講學的那個郭……先生的郭,郭先生乃是我繼母的父親,所謂家學淵源。”

“啊,是我姑母,和我表哥?”

王玉珠一臉恍然,旋即便是滿滿的嫌棄。

而同時,郭氏腳下一踉蹌,整個人差點斜著倒下去。

她面色發白,嘴唇顫抖,硬是半天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大姑娘,太太近日叫……傷了心,言行多有不周之處,您千萬體諒則個。”

貴利家的一把抱扶住了郭梅娘,滿臉懇切的對著柴善嘉求完又轉向王玉珠道,“王姑娘——”

“嗤,你家的太太是真有意思。冒冒失失、全無章法,闖完了禍叫個僕婦出來說和。如此,那位郭先生是怎麼個情狀,想也能推測出來。簡直誤人子弟。”

王玉珠絲毫未留情面,搖搖頭,抬腳就走。

柴善嘉順勢跟上,眼梢都沒再看向這對主僕。

“要不要我使人去說?”

“不用,我自己來吧。”

兩人不緊不慢的逐漸遠去。

剩餘的對話,淡淡跌入了風中……

“我這位繼母啊,壞在記性不夠好。我想著總不能回回來,回回打一個平手,如此也太磨人。”

“嗯。”

……

……

當日傍晚,又是榮壽堂。

這次柴泊秋不在,章鏡也不在。

柴善嘉送完王玉珠就直接去尋老太太說話了。

可笑的是……

如果她是郭梅娘,闖完了禍好歹打個時間差,搶先一步去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