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畢竟還是初春,天黑得早。

且這天一直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柴善嘉趴在少年背上,打著哈欠。

也不知這夥人怎麼商議的,把她從學裡運出來,完了攀山,送山頂上去?

少年吭哧吭哧走山道,她在背上顛啊顛,快睡著。

感覺像是旅遊登山,自己不想走,花錢僱了個挑夫,就還挺有罪惡感。

而且,這崎嶇的計劃到底是怎麼設想的。

柴善嘉扒著扒著,手稍一鬆!

少年趕忙託了託,語帶嫌棄道:“不許睡!抓緊了,小心跌下去摔成八瓣!”

柴善嘉垂著眼皮子,攥緊剛從後腦拔下來的螺鈿小簪子,蜷了蜷手指。

“摔成八瓣也行,我投胎你流放,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柴善嘉許久沒有老實坐過一整天課堂了,且她這具身體畢竟年紀小,從前的健康指數又不高,所以這會兒有點有氣無力,說話的腔調也很敷衍。

少年聽了這話,“嘖”了一聲,抬起手很不見外的向後用了點力,拍拍她腦袋,道:“你小小年紀怎麼能這麼壞,什麼投胎啊流放的——”

“你不壞?你為虎作倀,幫著家中姐妹把我丟山上喂狼?”

“這山上沒有狼!”

“重要嗎?”

“……”

向上的山道比柴善嘉想象中更荒僻些,而且,走的時間也比預估的長很多。

那日與潘玉柯在西角門外起衝突,依稀記得霍十二就是從這山道上走下來的,開荒玩家戶外先驅啊。

“好了,到了。”

少年再次開口時,他們倆已到了山頂的一處緩坡。

身側竟還有一個茅草搭起來的小亭子,裡邊石桌石椅一應俱全。

柴善嘉幾乎眯著了,被猛的一放下,手一甩,被作為武器的簪子甩到了石椅子上,繼而又蹦到地上,發出一連串的碎響。

簪子頂上米粒大的小珍珠都摔掉了。

少年目力顯然不錯,見此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子,噎住片刻。

“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山上?

那我要是驚慌亂跑,掉下山崖,出了人命怎麼辦?

或者,哭喊引來歹人,就此被拐帶了怎麼辦?

再或者,這樣的天氣,凍了病了嚇傻了,從此成了痴兒又怎麼辦?”

柴善嘉顯然有點惱羞成怒,連珠炮似的發問道。

少年沉默片刻,顯然,他和她們都沒想這麼多。

憋了一會兒,他才幹巴巴道:“不,不會的吧?”

“所以,天真就可以作惡,對嗎?我是哪裡得罪了你姐妹,要被這樣對待?”

柴善嘉沒好氣道,“我的丫頭和車伕又在哪兒,安全可以保證嗎?”

“這你放心,你的丫頭被灌了酒,大約還在睡,車伕叫引開了……”

少年此時看來,比霍十二大一點,比詹士昉似又小上一兩歲。

行為幼稚,行動間又像是習慣了照顧弟妹,很有一些當長兄的架勢。

“我不信你。”柴善嘉嘟囔了一句。

兩人相對沉默,片刻,少年才道:“你就在這兒呆上一個時辰,晚點我來接你,你別亂動亂跑,這衣裳給你披著,我很快就回。”

說著,他脫下了外罩的衣服,給柴善嘉胡亂裹上。

大圓眼睛撲閃閃的,語氣卻很嚴肅:“別亂走,別亂動,知道嗎?今日……

算我對你不住!”

說著,他猛的站起來,扭頭就走……

“應當不是為了姐妹。”

“嗯,我也這麼覺得。”

少年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