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不明所以。

長公主看著她,柔聲道:“得空多尋我們十二郎說說話,拖著他出門玩耍。”

這,柴善嘉可不敢應。

第一,他們沒那麼熟,這才見了第三面。

第二,她雖年小,但對面是大機率會意外去世的皇子。

來往頻繁了,豈不沒事找事?

這時,卻聽長公主又道:“我們十二郎幼時過得不好,因此情志不舒、氣機鬱滯。早年在京中也是多災多難,沒個正經玩伴或同窗,這幾年……”

說到這兒,她表情有一瞬間古怪,停頓了片刻才道:“又與水過分有緣。”

柴善嘉:“……”

“你權且把他當個親眷、兄長?”

大約是願望強烈,長公主又伸手,很親近的替柴善嘉把她那過分稀薄的鬢髮,往耳朵後撥了撥。

原本這動作沒有絲毫問題。

就算知名政治人物訪問民間,給兒童撥撥頭髮也表親近。

可惜壞就壞在髮量和頭髮倔強程度上……

於是,身後的一群貴婦人,外加柴善嘉對面的霍十二,集體表情平淡的看著長公主用她那保養得宜的手,在小姑娘的耳朵邊,捋了一下。

再捋一下。

又捋了一下……

頭髮彈開啦!硬是沒掛上耳朵!

在此期間,公主不愧是公主,語速依舊平穩、態度依舊可親的叮囑著:

“你替本宮多伴著他,拉他出門見見人,便是擔憂家中長輩不允,也可來與本宮說,保管都為你料理妥當。

只要叫他高興些、康健些,別總是三災六難的,讓我與他兄長跟著懸心。”

這話要不是長公主說,多少帶點賣了柴善嘉還讓她幫數錢的意思。

霍十二如今年紀不上不下,不知道身份明不明牌,哪怕不,放南都閨秀的眼睛裡也是塊上好的唐僧肉。

她一個半大女童,陪他玩耍?

碰上個把正經人無所謂,萬一再碰上潘玉柯那樣的失心妒,得添多少口舌是非?

可柴善嘉心知,起碼這一刻,康寧長公主沒有別的意思。

所謂的“情志不舒、氣機鬱滯”,差不多指抑鬱症。

所以……

那晚泡玉帶河,不光是被潘玉梳碰瓷?

且是一個患者將計就計,來都來了,被撞河裡就順帶在二月天的碎冰冰裡泡一泡,看看自己死不死?命硬不硬?

怪不得對割手腕深有研究……

柴善嘉瞥了一眼喪喪的霍十二。

而後,絲毫不意外的發現,眾人的眼神都聚焦在她的……耳廓上。

長公主這手捋不著頭髮空畫圈,真是加密轉移視線的不二之選。

不愧是公主!

長公主移駕以前,又再叮囑了一次上巳節宴的事。

柴善嘉只得一臉老實的點頭。

而後,因離得近,她還聽了句嘀咕。

“莫非天生投緣?這姑娘越瞧越面善……”

……

經這一遭,也沒什麼好考核的了。

初代山長,當今長公主親自邀約,女學還能怎麼考校?

劉山長的職級前且還掛著個“代”字。

更何況,柴善嘉說到底也才七歲半,不能更多苛求……

眾人離去後,豆花縮在角落長長吁出一口氣,跟吹口哨似的發出了尖銳的爆鳴。

柴善嘉猶在發呆。

她思考著抑鬱和溺死的事,直到趙教諭迴轉,引著她們去入學。

這日,甲班十多位平均年長柴善嘉三四歲的同窗少女們,見這小豆丁頂著一張沉思者的嚴肅臉進來,規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