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早好得差不多了,只餘一絲淺淺的痂,聞言抬起頭瞥柴善嘉一眼,欲言又止。

柴善嘉無奈道:“沒這回事。你權當我忍不了下跪叩頭那一套吧,聽見都覺刺耳。”

“啊?那姑娘往後若有機會拜見皇帝老爺呢?”豆花追上幾步,搓著下巴好奇的問。

“放心吧,沒機會的。”

柴善嘉板著小臉,心道,有機會也得把機會整沒。

誰家好人江浙滬獨女,爹是舉子奶皇商,還削尖腦袋往皇帝身邊蹭的?

南都不快活嗎?

要不是佔了原身的軀殼,多少沾了因果,承情的同時也得承仇。

她恨不能連夜潛行上京,把誠意侯府剁了,完了買當天的站票回來,順帶掐死郭梅娘和潘家那位多半保了這樁缺德大媒的老王。

趕緊搞完,然後,躺得跟被熨斗熨過一樣平,淺淺了此殘生吧就。

圖皇帝什麼?圖京城什麼?閒的?

而且,她對豆花說的也不全是假話。

作為一個現代人,聽見惡狠狠的“下跪叩頭”,還是對同齡人,多少有點應激。

按柴善嘉的性格,應激程度只會更高。

她和潘玉柯,乃至整個潘家、王家,都是沒法交好的。撒開了交惡只是稍微提前。

而且,就目前看來,放言休要和她爭表哥的潘玉柯,因著“情敵”或是單純爭寵的立場,交惡極具價效比。

她不光能做個反向樁,還是天然的前方哨探。

只要潘玉柯注意著她,一路盯著她,王夫人姐妹就很難做成這樁婚。

至少沒法做那麼隱秘。

雖然眼下尚早,這一閒筆要能發揮作用,她也不虧……

柴善嘉這麼想著,揣著袖子穿過了廡廊,直接踏進榮壽堂的明間。

今日郭氏到得早,約是有什麼事想趁著老太太心情爽快,避過耳目與她商議。

因此,柴善嘉主僕到的時候,郭氏恰從側間出來,面上的笑意還有殘餘,手上也捏著筷箸,踏出門檻前,才轉身遞給一旁的僕婦。

誰曉得,冷不丁就和柴善嘉撞個正著。

她面上笑意稍褪,神情忽就複雜起來。

“大姑娘來了啊?”

柴善嘉心裡也有數。

這位繼母怕是一邊因著夫婿上進,日子有了盼頭春風得意。可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前頭留下的這個繼女受了傷的緣故,就又不痛快起來。

“太太今日來得早。”柴善嘉笑著問了安。

但,她還是想少了一層。

郭梅娘此刻心下焦灼惦念的,正是她那被送到郭見安身邊的兒子。

柴善嘉垂了眼皮子徑直走向慣常坐的椅子前。

心下也在盤算。

王夫人暫時動不了,夠不太著。

潘玉柯,仇恨已達成。

現今能動的,只有應下婚姻的另一頭,她的這位好繼母了。

柴善嘉衝著為她添茶的丫頭笑了笑,指尖揪著腰間的穗子反覆撥弄。

她得想法查一查,這位繼母到底有什麼小秘密瞞著大家。

是迄今為止少有露面的柴善初嗎?

……

“瞧我們元元,什麼事這樣高興,也和我老太婆說說?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孩子,打小不愛言語,心裡卻有成算得很呢。”

老太太樂呵呵的,看向柴善嘉的眼裡都透著亮。

這眼神,給剛回神的柴善嘉弄一激靈。

怎麼……了?

老太太並沒有給她解惑,反倒朝著郭氏叮囑道:“叫錦繡坊的嬋娘子進府一趟,就說我說的,我們大姑娘要進學了,得預幾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