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應貞有問題,柴善嘉早就知道。

像這種僧道之流,潛心苦修的另說,最怕就是走街串巷出入後宅的。

好起來,可以當她是一個心理醫生。

不好,造成的危害就大了。因為信仰光環的背面是蠱惑,是言聽計從。

韋應貞如此背景,日常使著沉水香,來教一個舉人家的閨女或侄女彈琴?

棗兒的這句話,竟叫懸在半空的鼓槌,終於落了地。

她走後,柴善嘉沉默片刻,招手喚來個小丫頭,吩咐道:“去,到芷香榭外頭轉一轉,看那位韋先生還在不在了,別叫人看出來,也別打聽,知道了?”

“是,姑娘。”

小丫頭撒腿要跑,柴善嘉又一把拽住她,改了主意:“算了,你只去看看錶姑娘有沒有跟著出門吧。”

棗兒雖說是聽著了隻字片語,發現了端倪,可這東西是作不了數的。

與其去刺探一個老謀深算的,還不如暗中查查郭雲仙。

早起時她那模樣,可不像是無事發生。

這一天,直到入了夜,府中都沒什麼特別的動靜,郭氏姑侄理所當然的被撅回來了,不太愉快。老太太那邊說是吹了點風頭疼,也免了請安。

小葉兒回返時也說等了一整日,未見瞿子昂去山頂。

如此,柴善嘉只得悻悻洗漱了準備歇息。

這天負責守夜的是豆蔻。

柴善嘉屋子裡,守夜的丫頭是不必睡腳踏的,窗戶邊有一個窄榻,一應鋪蓋用具也都齊全。

主僕倆收拾收拾正要睡,豆蔻撤了支窗戶的撐子,眼看只留一線縫隙——

“卜”一聲。

很輕微,在夜裡卻足夠清晰。

“咦?”豆蔻披著薄襖蹲下來拾,是一枚小石子,並無特別。

柴善嘉卻是敏銳的掀開被子,起身走近道:“先別關窗,穿好衣服等著。”

果然,不過片刻,兩人將將重新穿戴好。

豆蔻甚至拿了把剪線的小剪子握在了手中,一臉戒備的站在門邊。

窗外,一抹熟悉的剪影出現了。

利落挺直的眉骨、稍有些駝峰的鼻,少年頭頂髮束蓬亂,人雖貼著窗,卻守禮謹慎道:“柴姑娘,是我,瞿子昂。”

柴善嘉這時只稍一思考,便順手將床內側的妝奩盒子撈在了懷中。

旋即,她走到窗前,正打算將窗戶推開些——

“好膽!等你多時了!”

撲簌簌一陣!

又一抹身影,落在窗外!

凌霜?!

柴善嘉未及思考,窗外兩人就叮叮哐哐,短兵相接起來!

“別打!”

柴善嘉下意識阻止,可這兩人頃刻間騰挪數次,戰了十數回合,沿著屋簷圍牆,已打出去好遠。

柴善嘉心頭直跳。

凌霜是什麼時候埋伏在她園子裡的?想幹什麼?捉拿瞿子昂歸案?

所以,李山長真是瞿子昂殺的?

但為什麼霍十二一整天什麼都沒說呢?!

是早就知道了瞿子昂是她藏的,一直藏在荒山頂上???

柴善嘉心頭一瞬間閃過了無數念頭。

但行動上,她也只是撥開想要阻攔的豆蔻,追著兵器碰撞聲,一路跑了出去……

……

……

柴善嘉跑出去的時候,腦子裡念頭紛亂。

因此,她壓根沒想過,為什麼一路都沒看見什麼人。

直到從角門跑出,看見溼漉漉、油亮亮的青石路面,和寂靜無聲、家家閉戶的四條巷。

冷風一吹,她才驚訝的發現。

身後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