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長公主曾說,“我們十二郎幼時過得不好,因此情志不舒、氣機鬱滯。早年在京中也是多災多難……”

所以,叫他過得不好的是他父母?

然而霍十二也只在那一瞬間失了態。

此後為著掩飾,又拿宴會做由頭,給柴善嘉堆了一馬車的東西帶回來,險些叫她沒處下腳。

另外就是幾乎被柴善嘉遺忘了的兩個引路婦人。

那日在學中故意逗引著她去西角門外懸崖邊的那兩個。

後被霍十二找了出來,因著姑娘家被劫不好明言,兩人另被尋了個由頭打了一頓,逐出了女學。

柴善嘉沒太在意,她這會兒以幾近扎馬的姿勢,八著腿、僵著身體回到了府中。

下人掀開車簾子時都驚呆了。

這些個布料香料玩器釵環一路被搬進傾曦園時,整個柴府在公區工作、經過的人都愣了愣。

倒不是沒見過大量採買。

只是光說料子,這顏色、這花樣、這織工,都是南都地面上少見的。

還有那一個個錦盒,包盒子的竟也是上等絲綢。

說起來,這霍家皇室彷彿和韋應貞犯衝。

請帖的內襯,禮盒的外包,皆是天水碧……

這就很打臉了。

等柴善嘉和豆蔻回到院子裡,一應盒子都被堆放整理好了,豆花就俏生生的立在屋內,又是高興又是委屈又是愧疚的。

一時間,她臉上神色之複雜,趕上一個半影后帶拐彎的。

“姑娘……”豆花囁嚅著上前,正要說話。

柴善嘉一揮手,肅著小臉道:“別說話,時間緊任務重,要穿什麼帶什麼預備什麼,我和豆蔻昨晚上都對過一遍了,你再來看看,還有什麼遺漏沒有。”

她們正說著,屋外進來了個丫頭。

正是昨晚上稍懂藥材的那個。

她進來後,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了片刻,柴善嘉在鏡子前套好了衣服,正由豆花整理腰間束帶。

從鏡子裡見到那丫頭,她扭頭道:“怎麼,安置好了?可有什麼難為的,還是銀錢不夠?”

那丫頭名叫小葉兒,聞言道:“大夫說,怕是腦中瘀滯,得將養些時日,好不好的另說,還得用一些上好的化瘀藥,最好能搭配上能夠復脈固脫的人參……”

這話一出,正為柴善嘉找合適釵環的豆蔻,動作顯而易見的停頓了一下。

豆花就更是了,人在背後整理著衣領子,手上的動作忽而止住。

片刻,豆花欲言又止道:“要不,從奴婢的月例銀子里扣出一些吧……”

一個丫頭,長期養著不能做活,還要用人參,這放在哪家都有點過分。

且棗兒還是自己叛出去,當日在榮壽堂,郭雲仙和韋應貞等對柴善嘉見過公主有質疑時,棗兒也是直接移開視線,當作未見。

這樣的丫頭,給她一個適合靜養的居所,為她延請大夫,已是以德報怨。

“用吧。”

柴善嘉想了想,卻面無表情的打斷道:“些許參須而已,又不是百年老參,橫豎也是條命。”

“姑娘……”豆花心地軟善,聞言嗓子都有些哽住了。

卻聽柴善嘉又不耐煩道:“等會兒,回來!”

小葉兒忙扭回頭。

“叫她寫欠條!用多少藥材,都寫下來!還有被褥帳子,伺候的婆子,全寫!不行計入她身契,加年限!加加加!

哼!想佔我便宜可不能夠,再也不能夠了!”

這話說出來。

滿屋子人靜了靜。

“噗”的一聲!

豆花率先笑開,臉上又是淚又是笑的,再加半個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