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方才是他出刀攔下的林庸。

“老掌櫃,何故攔下溫某車駕,可是有要事尋溫某?”

劉恪大口喘著粗氣,“可算趕上了,將軍,小老兒這一千兩白銀,不為別的,就替宴寧樓這塊老字號招牌謝過將軍保全之恩。”溫北君笑著接過銀票,他沒有遷怒於這個老掌櫃,更沒有遷怒老酒樓。“還有一事,我劉恪要敬將軍一杯”年近花甲的老人高舉酒杯,“張夫子立學堂,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劉恪讀了十年書考不進學宮,是我沒能耐。接了老掌櫃的班,就真心希望老掌櫃家那兩個小孫子能學點東西,感謝將軍請的張老夫子,臨仙對於讀書人的排斥,五年,甚至三年,就會慢慢減少啊。”

溫北君看著這個老書生,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揮斥方遒的書生意氣被歲月打磨,但骨子裡的風骨不會磨滅。也許,這也是族兄曾經走過的路吧。

馬車內空間狹小,偶有顛簸,碧水一不小心就晃到了溫北君身上,“要不碧水還是出去吧,要不讓外人看見,還要說將軍失了禮數的。”溫北君對著碧水的額頭輕輕一彈,她低著頭,“還會說碧水不要臉的。”“那該怎麼辦呢”溫北君摸了摸碧水的臉,“那本將只能把她們都砍了啊”碧水略帶委屈,略帶欣喜,但還是正色道,“將軍此行,萬萬不可像以往在臨仙之行為,秦天子畢竟是天下共主,所作所為,還是低調些為好。”溫北君點了點頭,此行先至大梁面聖,一路攜魏國貢品及魏王手書再至咸陽。到了咸陽,他這個二品將軍就不再值錢了,自然不會再有以往之行徑。

遠處便是姑蘇寺殘址,溫北君攔住了馬伕,“林庸,通知後面五十騎,原地休整,一刻鐘後再出發。”雖有詫異為何剛剛出城便原地休整,林庸還是傳達了訊息。這座千年古寺在五十年前被回紇攻破之後就再沒有重建過。回紇或是出於信仰衝突,對於佛寺極為厭惡,所到之處必先屠寺。依稀能看到幾具零零散散的白骨,溫北君很好奇上次溫鳶為何而來這座古寺。

曾經大雄寶殿的位置似乎坐了一個人,身披袈裟,向他行了一禮,滿寺佛聲依舊,撞鐘聲,頌佛聲,木魚聲不絕於耳。僧人來往如常,香火鼎盛,他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這鏡花水月。

“將軍,將軍。”

是碧水的呼喚聲,也是在這一瞬間大火瞬間吞沒了古寺,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一個背影。

他看見了碧水。

碧水焦急的抓著溫北君的手,一刻鐘早已過去。溫北君發現自己還在馬車之中,根本沒有進到姑蘇寺裡。

“繼續趕路吧。”溫北君臉色並不很好看,看到碧水的眼睛,倒映著他額頭細碎的汗珠。溫北君只得找個藉口解釋一下,“沒什麼事,方才有些魘住了而已。”碧水雖然不信,但也沒有多問,拿起手帕輕輕擦去溫北君額頭的汗珠。溫北君很快在碧水的腿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姑蘇寺消失在地平線後方,逐漸渺小,逐漸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