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對眼前這位親生母親沒有任何實感。在陸良海的認知裡,一個從未參與過自己人生的人,他不知道該擺出何種情緒。

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上面顯示著月神崎發來的訊息。

“阿海,你見到你的媽媽了嗎?”

陸良海沒伸手,他靜靜地等待著一個回答。

“他和你一樣,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話少,卻讓人安心。”雪乃眼前浮現出那個男人寬闊的背影,“我和他在帝都相遇,那是一個夜晚,我在街邊小攤吃燒烤,恰好一群喝了酒的混混在路上鬧事,那時的我,本來可以隨手將他們全部打死,然而你爸爸突然出現擋在了我面前。”

經典的橋段,市面上大部分言情小說仍在採用這種手法讓女主對男主一見鍾情。月神崎很愛看那種東西,他曾不止一次和陸良海吐槽小說裡實在太假,陸良海一聲不吭地聽著,心想那麼假為什麼你還看得那麼起勁?每次都能看到深更半夜,第二天起來頂著巨大的黑眼圈。

“我不想聽那些繁瑣的過程。”陸良海說,“我只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又是為什麼會被侍魂一族殺害。”

雪乃一愣,他沒想過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事實上這也確實是陸良海第一次打斷別人說話,雖然他平時總是默不作聲,然而在面對父母的時候,他多少還是能獲得一些選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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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乃笑了:“總算在你身上看出一點我的影子。”

“他啊,是個到了最後都還緊緊把我護在懷裡的人呢。我和他相遇的時候他剛剛喪偶,獨自帶著一個兒子在外謀生。說實話,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是少見的精神類天賦,身為一名天賦者來說十分優秀。可他卻很落魄,於是我靠近他,想知道這個男人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也就是說,我還有個哥哥。”

“嗯。”雪乃點點頭,“如今他應該已經在帝都的某處安家立業了吧。”

“我的父親是從侍魂一族逃出來的人,他帶著當時的聖女一起出逃,最終還是沒能逃脫侍魂一族的烙印。然而母親泰太過絕望,成為聖女沒多久就鬱鬱而終,於是我成為了備選者,從小刻印在我身體裡的烙印讓他們找到了我。然後,你爸爸為了我不被他們帶走挺身而出,卻被打死,於是我就和他天人永隔。”

“就是這麼簡單的故事,我說完了。”

雪乃說完這話的時候語氣卻並不如話語那般輕鬆,她長舒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轉身對兒子扯出一個笑容。

“想起來你那個哥哥應該很恨我吧,害死了他的父親又一走了之,我記得當時離開的時候他才十三歲。”雪乃苦澀地笑,“十三歲的孩子要怎麼獨自生活下去呢?”

“你離開的時候我已經六歲了是麼?”陸良海問,“可是那個哥哥……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

“也許是他不願意見你吧,在他心中,我們母子二人是災禍的根源。”

十年時光轉瞬即逝,縱有不甘,縱有悔恨,如今也都隨著時光一併被沖淡了,愛恨情仇在歲月面前算不上什麼,這世界上雖然有長情的人,但絕對不是她。雪乃很清楚,所以現在還縈繞在她心中的就只剩下懊悔,愛也好,恨也罷,都已經到這個年紀她早已不提了。

“我要說的話就到這裡了。”雪乃說,“如果你恨我的話,從這裡離開以後就把我忘了吧,雖然我不希望,但是我做過的事情並不足以讓你不恨我。”

“我不恨。”

陸良海回答得很快,快到雪乃愣了好幾秒。

“我不會恨你。”陸良海的眼神很真誠,“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這樣就好。”

雪乃雙手緊握,骨節分明的手掌上青筋分明。她眼中噙著淚,剋制著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