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恆慢慢接受了表妹將要成為自己妻子的宿命,李馮氏覺得兩人的親事也可提上日程,與丈夫商量後,給妹妹去信議定婚事。府裡上下也將蘇芮看做未來的少夫人對待,一切都看起來順理成章,盡如人意。

沈柔止和韓盛相處融洽,每天無憂無慮,像只快樂的小鳥。韓盛在錢府的時間越來越長,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溫柔,只是郎有情,妾無意。她將他當做真正的師父,在他面前放飛自我,滿面笑意卻不摻雜一絲情意。

太尉府所在的鹿鳴坊和錢府所屬的民安巷好似兩條不相交平行線,近看距離之遠如天與地,在天邊似乎又歸於一點,緣散緣聚......

書房裡,李馮氏滿面憂愁,手中拿著一封信,似要將其撕爛,與李元恆之父李慎抱怨:“你說,蘇齊成和我那好妹妹是什麼意思,既然有看好的人家,把蘇芮送過來是來氣我的麼?”

“還不是你太急,元恆本沒有娶妻的想法,這下好了,我看他與蘇芮相處的還挺好,兩人相處出感情,看你如何收場。”李慎波瀾不驚道。

李馮氏覺得甚是委屈,接著道:“你當甩手掌櫃,不管不顧,元恆明明是聖上親點的探花郎,明明才貌雙全,偏偏心思沉重,還去那又陰又損的京兆府刑獄衙門任職,京城中的哪家小姑娘還敢近他的身,怎麼你還想讓兒子孤獨終老麼。”

李慎從書中抬起頭來,滿臉不悅:“他什麼性子你不知道麼?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武官之子卻去從那文官之職,我管,那也得他聽。事是你惹的,你自行解決,不要煩我。”

“你!”李馮氏氣急,拂袖而去。

思慮良久,李馮氏命嬤嬤將蘇芮叫到了客堂,將其父的信交於她看,片刻後拉起她的手道:“芮兒,姨母把你接來你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如今你的父親反悔,不同意這門親事,姨母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如果你有意嫁給你表哥,我再給你父母寫信,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蘇芮低著頭,許久,她將手從李馮氏手中抽出,跪在地上,李馮氏見狀,急忙作勢要扶,口言:“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說話。”

蘇芮並不起身,急忙道:“姨母,剛來京城時我也想若真的嫁給表哥該多好,可是這一個多月來,我與表哥最親近的時候也就是在書房中一同讀書,我有不解時表哥與我解答一二,或者一同在城中游玩,卻只在身後跟著。一開始,我覺得表哥也許是與我生疏,性子冷,慢慢與我熟悉就好了,但我真的沒想到,這一個多月以來,每當我想各種緣由想與表哥接近,我總能在他臉上看到不喜不願甚至厭惡,表哥眼裡永遠是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到一點波瀾。姨母,表哥很好,但我沒有氣力去逗他開心,暖他,愛他了。即便父親同意,我......姨母,我還是走吧。”

李馮氏滿臉震驚,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竟不知......罷了,既然你不願,姨母也不勉強,只是委屈了你了,如果你執意要走,姨母也不留你,姨母安排人送你回家。”

蘇芮站起身來,“謝謝姨母,芮兒先下去了。”

蘇芮帶著婢女出門去,李馮氏抬頭卻發現遠處李元恆的背影,如冬日裡乾枯的樹幹,孤獨淒涼。

夏日炎炎,沈柔止開始犯懶,胃口也不好,聽說望仙樓新出了酸梅飲,甚是開胃,也不叫錢馨,自己帶著小環在望仙樓最高層,點了點心和酸梅飲,倚窗遠眺,吹著江風,煞是愜意。轉身去拿點心時,發現前面不遠,一身穿玄衣的郎君沉默地喝酒,桌上只有酒壺,不見點心或小菜,目視前方,卻不知在看什麼,她倏忽想起,那不是那日撞人的那人麼?

沈柔止彷彿被夏日的江風吹得心神似喝了佳釀,那酸梅飲中竟摻了酒?微醺之下,不自覺站起身來,慢慢朝李元恆走去。

李元恆腦子裡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