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光著一雙大腳板幾步就越過了金士麒,快步跑向那個騎在馬上的女真統領。

還看見有人俯下身背上了一個雙腿已斷的弟兄,將自己當作了戰馬。

後者趴在他的背上,口中哈哈大笑:“徐騾子,虧你還叫騾子,你他孃的跑得太慢啦!”說著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刀鋒直指奴兵。

另有幾個已經身負重傷的義勇,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沒幾步便齊齊摔倒,卻又掙扎著爬了起來。

“殺建奴啊!”

“狗韃子!還我一家七條命來!”

“老婆子,閨女,俺要給你們報仇了!俺要來見你們了!”

“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啊!”

一時間喊殺盈天。這群義勇殘兵懷死衝陣,如飛蛾撲向烈火,又如浪花擊打礁岸。

那女真統領眯著眼睛冷哼了一聲,舉起了手,身旁的副手看到長長一聲呼喝,一千多張弓就咯吱吱拉滿。

隨後女真統領的手重重地向下一揮,伴隨著“嗖嗖嗖”的箭鳴,喊殺聲戛然而止。

剛剛還嘈雜喧囂的戰場,突然寂靜無聲。

八十義勇捨生忘死的衝陣,讓遠遠觀望的眾人目眥盡裂,連被綁起來的韓林也在背後握緊了拳頭。

金士麒身中數箭,韓林看見一支三尺長形如小矛的梅針箭貫穿了金士麒的左腿,讓他撲倒在地。

,!

但憑藉一身血勇,金士麒竟然一時未死,掙扎著爬了起來,以刀柄柱地,半跪不倒。

女真騎兵統領見狀頷了頷首,一名身穿紅色布面甲的女真韃子提著刀越陣而出,獰笑著緩緩走到了金士麒的面前。

金士麒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一口血水就吐了過去,趁著紅甲兵躲閃的空當,他棄了斬馬刀,一邊緩緩抽出腰刀,一邊咬著一口血牙叫罵道:“狗韃子……”

一道銀光閃過,烏雲蔽月,天上突然就飄起了小小的雪花。

……

高勇此時已經掙脫了幾人,他將頭深深地埋在了雪泥當中,雙拳不斷捶地。旁邊的幾個人也從戰場上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韓林第一次見到冷兵器的戰場,看到金士麒和三百義勇捨身衝陣,給他帶來了強烈的衝擊,也讓他心中激盪、哀慟不已。

“會武舉金士麒,以迎父喪出關。聞警赴島,遣其弟奉木主以西,而率義男三百餘人力戰,三百人無生者。其忠孝全矣!“

“虜騎既至,逢人立碎,可憐七八千之將卒,七八千之商民,無一不顛越糜爛者。王鰲,新到之將,骨碎身分;金冠,既死之櫬,俱經剖割。囤積糧料,實已盡焚。“

過了許久,待這群女真騎兵走了以後,幾個人才敢從藏身的緩坡當中走出來。

韓林被楊善拖拽著,他看見三百餘具無頭的靜靜地躺在他們剛剛戰鬥過的土地上。

這群韃子十分兇惡,不僅斬了首級,甚至連他們身上的衣服都給剝了帶走。

老天爺似乎也於心不忍,降了一層薄薄的雪蓋住了義勇們的屍身,但忠魂烈骨又讓白雪染赤,似乎是對蒼天無眼的無聲抗議。

韓林看見高勇臉色陰沉地背起金士麒的屍身,走到一棵樹下,用短刃開始一點一點地掘坑。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也沉默著收斂著其他義勇的遺骸。

不久三百義勇再次匯聚在了一起,幾個人又從林中拽了一些枯草樹枝將遺骸蓋住。

韓總旗陣陣有詞地念叨了一番,然後從懷中摸出了火摺子,將一眾義勇的遺骸點燃。

火光當中,韓總旗情喃喃自語道:“一把火燒了,也總比讓野獸吃了好……就是不知他日我死誰來為我收屍。”

高勇拼盡全力也才在凍得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