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如水傾斜而下,拋灑在小院當中的大榆樹上,細密的樹影葉片如刀,將陽光切面拋光,亮晶晶的晃著眼睛。

樹下的陰涼當中,身穿著一襲青絹箭衣的韓林,閉著眼睛躺在一把春風椅上,隨手從旁邊的小方桌上的盤子裡捏了兩顆豌豆扔進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舒服地直哼哼。

一陣腳步聲傳來,韓林微微抬了抬眼皮,發現是二狗子隨後又將眼睛閉上,嘴裡問道:“什麼事?”

二狗子手裡拿起身旁的蒲扇,一邊給韓林扇著風,一邊對著韓林說道:“少爺,校場那邊徐管隊傳話回來,說應募的人太多了,他們不敢獨專,因此遴選了一些不錯的,造了冊子,年歲、籍貫、過往的活計都在冊子裡,請您過目,等您什麼時候空了,親自募進來。”

韓林睜開眼接過二狗子遞過來的冊子,隨手又將冊子拍在二狗子的腦袋上,笑罵道:“什麼官隊,現在他們幾個跟之前的少爺我一樣,是貼隊官啦!你再這樣說,小心你高大哥踢你。”

二狗子“嘿嘿”笑了兩聲:“高大哥可不會踢俺,有少爺你在前面頂著呢。”

韓林抬起頭意外的看了看二狗子,挑了挑眉毛:“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狐假虎威的那一套?出息了嘿。”

說著,韓林翻開那個卷冊子,只略微一掃,就又合上了。

嘴裡苦笑著說道:“都說你徐三哥心思縝密,可這縝密的過了頭一些,這密密麻麻地,我要一個個看過去,什麼時候能看得完,就不能叫我安心歇幾天。”

二狗子殷勤地搖了兩下扇子,嘴裡笑道:“可說是呢,旁的管隊……呃貼隊大哥都說太麻煩了,可徐三哥說啦,這事兒得少爺你決斷主持,他們只能做初期的遴選,他們不能自行其是,否則就是越權。”

接著二狗子湊近到韓林的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道:“楊大哥要塞兩個人進來,徐三哥看過以後都給否了,還罵楊大哥收了人家的銀子,鬧得楊大哥好生下不來臺。”

韓林聞言一愣,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眯著眼睛問道:“楊善真的收了別人的銀子?”

“這……俺就不知道了。”

二狗子囁喏著說道。

韓林揉了揉額頭,他沒想到不過是招募戰兵擴充隊伍竟然鬧出了這麼多的事端出來。

他更加沒想到的是,他們要擴充招募戰兵的訊息不脛而走,大批人趕到已經被劃分給韓林那一把的小校場中應募,鬧得那邊雞飛狗跳,烏央烏央的。

想了想韓林啞然失笑,原本當丘八是無奈之舉,畢竟嘴裡有一口吃食,兜裡有一個銅板,一般人也不想當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軍漢丘八。

而這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還要給將官們當牛做馬,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可韓林這裡不一樣,他發的可是足餉,這就已經讓他聲名在外了;而錦州城下立馬踏旗的那一幕更是讓人心馳神往,甚至很多士紳的子弟都來應募了。

可以說,韓林整個將募兵在錦州城內的地位,硬生生地提高了一個檔次,也讓他自己的隊伍成了很多人的嚮往,甚至……不惜使銀子也要進來。

韓林想了想對著二狗子說道:“你一會過去,當著楊善的面,跟徐如華說,他做得對。”

說著韓林揚了揚手中的冊子:“順便再知會各個貼隊官一聲,叫他們通知已經在冊的人,明日我去營房校場點募徵兵。”

由於韓林已經成了代把總,當前的小院已經沒辦法裝下二百多號人,因此韓林將營房遷至了趙率教在城東面給他劃分的一處營房,離著也不遠就隔著三條街。

貼隊官們每日至少有兩人輪值夜宿在那裡,釀酒的酒坊也已經全面遷到了何家酒肆的後院,小院當中只有郭騾兒在這裡處理情報的事宜,不過他一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