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追憶逝水年華(2)(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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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世上,所有照不到陽光的地方,都被稱為黑暗。
那麼最黑暗的地方,應該是人類的胸腔。
從小到大,她經歷了太多的痛苦與荒誕,然而直到這一刻,她才開始真正地理解,自己的一生,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般局面——一如那些早已消失的靈魂,都已淪為她體內不堪回首的記憶碎片。
鄭靈秀出生在鄭家,這個看似強大、威赫一時的家族,其實只是一個由貪婪與冷漠構成的無底深淵。
吞月鄭家裡的每個孩子,都是老祖鄭食淵的子嗣,也是他底下永遠無法逃脫的食物。
鄭食淵,這個名字,代表著不死與吞噬,代表著無盡的慾望與世間一切生命的大敵。他的血脈在子孫們的體內流淌,他們也都被迫繼承了他生存格調。
鄭靈秀是這一代最小的孩子,沒有人會她當作一個人看待。她不過是鄭食淵的食物,是那張巨大的吞噬之口中的一部分,註定在冷酷的輪迴中失去存在的意義。
她和其他同胞一樣,擁有著相同的血脈,冷漠、貪婪、殘暴、無情——那是他們身上深藏的印記。她無可避免地繼承了這種惡性迴圈,宛如無法擺脫的噩咒,牢牢地捆住了她的靈魂。
但鄭靈秀依然懷念虛生白月宮。
那個地方,充滿了腐化的氣息,遍佈黑暗的陰影,然而它幾乎成了她唯一的庇護所。
那裡,掃除的工人很少,因為幾乎所有清掃工都被那位瘋癲的老祖鄭食淵吃掉了。而且鄭家也幾乎沒有人去關注所謂的衛生問題。
如今生死關頭,鄭靈秀倒是總是想起宮殿之外的那個臭水溝,那個幾乎被所有人遺棄的似乎叫作過護城河的地方,只有渾濁的水流、腐爛的垃圾、四散的毒蛇和成群的蜈蚣。
有時,鄭靈秀會站在那條臭水溝旁,靜靜地看著那些在腐爛的泥水中爬行的生命。它們充滿了野性,毫無畏懼,甚至能在最惡劣的環境中茁壯成長。
而更多時候,每天都被其他鄭家孩子搶走所有食物的她就像一條沒有名字的野狗(因為鄭靈秀這輩子經歷的第一場生死戰就是三歲那年面對一條流浪的野狗),在這片荒唐的宮殿裡肆意捕獵著。
她每天都在爭奪食物,和蛇爭奪腐肉,和蜈蚣爭奪死去的老鼠,和野狗搶奪殘留的蟑螂——那時的她,曾無數次低頭咬著髒汙的食物,咀嚼著世間所有的腐朽和苦澀。
八歲那年,鄭靈秀和她的哥哥姐姐們被召喚到了鄭食淵面前。
然後,鄭食淵開始吃人。
一個接一個,鄭靈秀的哥哥姐姐們被鄭食淵的觸手抓住,強行塞進他肚子上的大嘴裡,悽慘的尖叫聲在宮殿的空曠走廊迴盪,血肉紛飛,碎片如同蠕動的蛆蟲一般灑落在地上。
最瘦小的鄭靈秀被排在了最後,也是鄭食淵吃人吃到最神志不清的時候。
當她終於站到了那巨大的嘴巴面前,鄭食淵已經處於一種瘋狂的狀態。他的眼睛充滿了茫然與空洞,但那張巨嘴依然毫不留情地張開,啃咬著她的身體。
瘋了的鄭食淵並沒有完全將她磨碎,只是用牙齒咬下了她的半個身子,腸子與內臟隨之流出,鮮紅的血液像噴泉一樣灑落在地面,當時她的眼睛也少了一個,只剩下一個睜大的空洞,這些後來都用別人的補上來了。
在那漆黑而腐臭的腹腔深處,鄭靈秀身上佈滿了血肉的傷痕,身體搖搖欲墜,但她依舊像一條被逼入絕境的野狗,頑強且瘋狂地撕咬著。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無法讓她低頭,她的僅存的一隻眼睛充滿了劇烈的痛楚,但卻也閃爍著一種毛骨悚然的頑強。
鄭食淵的體內,彷彿陷入了一場毫無規則的屠殺。每一次鄭靈秀的牙齒撕開一片血肉,鄭食淵的身軀就如同被觸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