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現在這樣,那寡婦說什麼幹什麼,眼裡還有咱們倆嗎?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出來,有了媳婦忘了爹孃,早知道當初我就該……”

趙木橋深深嘆了一口氣。

楊春蘭昨天早上沒吃飯,晚上沒吃,今天早上又沒吃,餓得沒力氣,要是平日,早就和他吵起來了。

虛弱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推了他一把:“去,看看灶房有沒有飯,我餓得起不來。”

混帳東西,知道她沒吃飯,也不過來問問,眼裡真的只有那寡婦。

隔壁屋。

蘇翠花脫鞋進了被窩,見人進來,靠著床頭說道:“趙富貴,這席面還辦不辦了?”

“辦辦辦。”走到床邊坐下,想伸進被窩摸她的手,被大力拍了一巴掌,“一定辦,我等會去勸我爹孃,年前辦不了,咱們年後辦。”

他爹孃昨晚進了屋,到現在也沒出來。

“哼,我告訴你,該有的一樣不能少,要不然咱們……”

“好好好,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現在就過去找我爹孃。”

蘇翠花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嫁給前頭丈夫,沒兩年人死了,家裡剩一個公公,兩年前在鎮上做工摔死了。

他公公那幾個兄弟,瞧她一個寡婦,用盡辦法想把家裡的田地和宅基地刮分了。

一個外村嫁過去的,成了寡婦,村裡人大多向著本村的,沒有幾個站在她這邊。

在那村子裡她快被逼瘋了,只要和一個男人說話,就誣陷她通姦。

後來遇到了趙富貴,這人雖然會幹些混事,但人很講義氣,膽大。

蘇翠花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找對人,但她被那邊的幾個人逼到走投無路,只能找趙富貴,讓他帶人過來,偷偷摸摸把家裡的田地和宅基地全部賣掉,連夜跑出了村子。

隔壁屋裡地咒罵聲喚回了她的思緒,拿過一旁的小圓簸箕,吃起了炒花生。

剛出了一個狼窩,似乎又踏入了另一個狼窩。

不過無所謂,趙富貴的心在她身上。

至於他爹孃,敢對她動手,她也不會讓他們兩個有好日子過。

“青生,二奶奶沒收,肉帶了回來,不知道二奶奶能不能撐過這個年。”

“但願吧。”

劉二夏來看他,兩人正說著話,人突然迷糊了起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今天陽光好,謝茯把他的棉鞋拿出去曬,收拾屋子。

去了主屋,看到裡面放著一臺織布機,欣喜地抬手摸了摸。

“青生,這是太爺家的還是里正家的?”

“什麼東西?”裴青生問。

“織布機。”

“里正家。”見她進屋說道,“太爺家偶爾會用,玉婷嫂子說她陪嫁的織布機用不上,拿來給你,我沒白要,給了錢。”

“這天冷,你就別搗鼓織布機了,手爐給你,捂捂手。”

謝茯搖了搖頭:“我把屋子收拾收拾,打掃一下,快過年了,新年新氣象。”

帶回來的碎布放在床上,想起要給他做一條裡褲,這兩天抽空做了。

去鍋裡舀了溫水,屋裡桌子,櫃子,全部擦得乾乾淨淨。

東邊兩間屋子開啟門透氣。

屋頂上的雪化成水,沿著屋簷滴落。

謝茯將屋裡收拾乾淨,端著髒水潑向院子裡:“青生,我燒熱水,一會咱倆洗頭髮,你再洗個澡。”

“好。”

裴青生放下毛筆,手伸進被窩,捧著手爐。

天太冷了,一會手就凍得發涼,通紅。

“弟妹。”

謝茯從灶房探出頭:“豐收大哥,屋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