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便往小河邊走,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謝五丫想攔下他,一起身,大腿處的疼痛讓她跌坐回去,急忙喊道:“你放著,我自己來就行。”

“沒事,我幹活特別快,你把草藥敷上。”

小少年動作麻利地割著豬草。

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拿起一旁的草藥,揉碎敷在傷口上。

這時,裴青生問:“你叫什麼名字。”

村裡人一直叫她五丫,這應當是小名。

久久沒等到她回話,轉頭望了一眼,小姑娘仰著頭望天,似乎在想什麼。

他繼續麻利地割豬草,很快便割滿了一大籮筐。

許久,聽她低聲說道。

“我叫謝茯,茯苓的茯。”

謝茯,上輩子原名叫謝扶生,爸媽的意思是,扶著弟弟一生。

她不喜歡那個名字,出去打工後,想過把名字改掉,但去了幾次都沒有改成功。

上輩子,她有五個姐姐,只有自己上到六年級畢業,那還是因為她成績好,能得到獎狀,給家裡人長臉。

從有記憶起,天不亮,和幾個姐姐起床做農活,做飯,洗衣服……

上學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寫作業,而是去摟草,放雞鴨鵝,燒火做飯,哄弟弟。

她們五姐妹,基本每天都要挨一頓打,爸媽脾氣不好,尤其是她爸,喜歡打牌,打麻將,牌技差,一輸錢回來拉著一個臉,看誰都不順眼,指著她們的鼻子罵,動手。

六年級畢業後,便在爸媽的安排下,在做路邊攤的親戚家洗碗,拿著每個月五百塊的工資。

十五歲跟著同村人去縣城小工廠裡打工,一天二十四小時兩班倒,每個月一千塊錢,發工資交給同村人,同村人在轉給爸媽,一分錢到不了她手裡。

十九歲時,辭去了工廠的工作,到飯店端盤子。

她做過許多工作,沒有一個工作做的長久,因為她爸媽總是會找上門,要求老闆加工資,鬧得店裡雞飛狗跳,最後無一例外,都被老闆當場辭退。

二十歲離開家鄉縣城去了外地,才擺脫了爸媽的控制。

沒有學歷,只能在工廠打工,因為性格太內向,下班就回宿舍睡覺,不出去逛街,話少,身邊同事不願意和她交朋友。

後來,她換了一個工廠,和一起進廠的一個姑娘做了朋友。

可是沒過多久,廠裡的阿姨在中午休息時間找她說話,開口就是問。

‘你有五個姐姐啊,你媽是為了生一個男孩吧。’

‘聽說你爸媽對你不好,經常打你,你以後什麼都順著他們,他們高興就不會打你了。’

‘……’

謝茯知道是誰說得,她以為找到了知心朋友,才將自己家裡的情況告訴她,可……

從那之後,便和她漸行漸遠,不再交心。

謝茯二十二歲時,工作中暈倒送去醫院,檢查患上重病,手術費需要十五萬,她打電話和家裡人,爸媽只有一句話。

‘沒錢,我和你爸賺得錢要留給你弟弟娶媳婦蓋房子。’

她什麼都沒說,默默結束通話了電話。

幾個姐姐日子不好過,謝茯沒有打電話告訴她們,一個人待在出租屋裡,取出偷偷存下來的一萬多塊錢,每天去買自己喜歡吃的食物。

謝茯,病逝於二十三歲生日那天。

裴青生拎著滿滿一籮筐豬草從小河下方上來,放在她面前,見膝蓋上已經敷上藥草,揚起唇角。

“你在這歇一會再回去,早早回去你娘肯定會讓你幹其它活,我下去摸田螺了。”

“謝謝。”

“都是村裡人,搭把手的事。”

小少年笑得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