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母女連心,顧如詩失蹤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對王寧芷的凌遲。而李蓮花問出那一句後,整整六年的煎熬彷彿在這一瞬間統統降臨到了她的身上,王寧芷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快要暈過去。

可她還是攥緊了手心,用疼痛喚回了神志,,勉強道:“這位先生說的什麼話,妾身聽不懂。”

“是聽不懂,還是裝不懂?顧夫人,真正的顧小姐還在九泉之下,你難道不想為她查清當年的真相嗎?”

李蓮花並沒有放過她,說出的話像利劍一樣刺入了王寧芷的心裡。她臉上的溫柔端莊再也維持不住,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為何……我的囡囡啊!為何不能讓我……”

母女連心啊,七年前她就猜到了,她的囡囡,一定是死了,可顧家折騰了許久,連屍體都找不到,又要如何查起呢?一年前看見“顧如詩”的時候,她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可是……可是哪怕只是假的也好,能讓她喘口氣,歇一歇就好,她太痛苦了……

“她不是我女兒,囡囡的左耳蝸裡有個小紅痣……她沒有。我想過,她會不會是殺害囡囡的兇手,才等著她的身份來臨西。可是……可是我看見她的臉,就只想讓她回來我身邊……”

王寧芷哭成了淚人,李蓮花等人自覺地退了出來,將安靜還給了她。

站到門外的時候阮青竹看起來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唉,我可真不喜歡看人哭。”他回頭看了一眼,補充道,“尤其是好看的人。”

“好看的人?”李蓮花眯了眯眼,輕笑道,“好看的人,還是好看的女人?”

阮青竹一臉義正言辭:“師哥你真膚淺,好看的男人哭起來也讓人受不了呢。”

“二位,打斷一下,”李牧無語的看著這對師兄弟,試圖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回到案子上,“昨天你們不是說有一場硬仗麼?”

李蓮花笑了一下,看向客房的方向:“彆著急,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著主角上場了。”

而主角——阮青竹整了整衣袖,笑得恣意,衝李牧揚了揚下巴,整了整衣袖,抬腳往客房去了。

而此時,這出戏的另一位主角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虛弱。她其實並未睡著,昨晚的雨太大,讓她沒辦法聽清隔壁房間的動靜,只隱約知道昨晚似乎有別的人被接進了客房的院落。

她閉著眼想了想,撐起身子看向外面:“阿歡。”

無人應聲。

她微微蹙了下眉,坐起了身,試探著又叫了一次:“阿歡?”

依然無人應聲。

短暫的沉默後,顧如詩床邊的牆上,一道曼妙的身影顯化出來,與之同時出現的,是如黃鸝清啼般的歌聲。

“衣錦褧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身姿動人,卻如同已死之人一般僵硬,口中唱的明明是情詩,曲子卻異常蒼涼,彷彿來自千百年前,神明低頭看向眾生。

熟悉的曲調讓顧如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探究,隨後她提高了聲音衝外面喊:“什麼人在這裝神弄鬼?”

外面的聲音頓了一下,又繼續唱了起來。顧如詩不想再等,沉著臉下了床,走到牆對面的窗戶邊,那裡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個小木鬥,雖然做工粗糙,但設計巧妙,鬥底燃著一支蠟燭,鬥口粘著一個紙剪出來的美人像。

她將這木鬥拿起,牆上的人影也不見了,歌聲也消失了。她推開窗,就看見阮青竹俊臉含笑:“顧小姐,時間緊迫,來不及起霧了,希望沒有比你的表演差太多。”

顧如詩沒有接話,手指一鬆,那個小木鬥就從視窗掉了出去,碰撞中蠟燭掉了出來,將美人像燒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