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她此話一出,李蓮花等人尚未有所反應,李牧先一步從裡屋跨了出來,難得一臉怒容,“你怎可將無辜百姓牽扯進來?簡直目無法紀!”

從前他接觸到的江湖人,雖也張狂,卻不至於枉顧人命,更有如李蓮花阮青竹這樣,與尋常百姓並無區別的。花想容這樣的人,他不是沒見過,提刑司的大牢裡多少窮兇極惡之輩,即使諸罪加身,也渾然不覺有罪。

可花想容又和他們都不一樣,她真正擁有超出普通人的能力,並以這種能力為餌,將更多人命攥在她的手裡。這樣的能力,若是任由她繼續發展下去……

李牧繃緊了神色,沒有將心底的擔憂透露出來,即使追隨高玄尊學習法典刑獄之事,可身為皇家子弟,他所站的位置天生和其他人不一樣,看見的事情自然也和別人不一樣。此時此刻,面對花想容,他心中已動殺意。

見他開口,李蓮花也不再說話,就算百川院是江湖刑堂,但現在事涉普通百姓,還是應該由官府全權接管,只是不管為了什麼,他都會在抓捕花想容的時候出一份力。

而眾人對峙之中,打斷這樣沉悶情緒的,竟然是一聲輕的彷彿是呢喃的聲音。

“羽衣客?”

阮青竹顯然沒意識到自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他還在回憶這幾日發生的事。一路過來,他們聽到眾人稱呼顧如詩,時而是羽衣娘娘,時而是織女娘娘,可織女娘娘更像是一個尊稱,而羽衣娘娘則是完全指向顧如詩的稱謂。

這個稱謂,大概是因為她當初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披著一件羽衣,一步步走進了城裡。而最令他在意的,是除了初次見面,阿歡再也沒有叫過她織女娘娘。

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把自己從一團亂麻的思緒中抽離出來,一抬頭就對上了花想容的雙眼。

她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有些驚訝,又似乎帶著憐憫:“哎呀,倒沒想到,猜出來的是你啊。”

來不及思考她眼神中的憐憫,一陣劇痛從胸腹傳來,喉頭一熱,鐵鏽味就充斥了整個口腔——他吐血了。

李蓮花只覺得心跳都停住了,扶住阮青竹的手幾乎脫力,手指幾番屈伸,才顫顫巍巍地握住了阮青竹的手腕,勉強鎮定下來給他診脈。

花想容是在場唯一鎮定的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李蓮花:“有意思,你怎麼會沒事?”

“是毒!你……什麼時候?”李蓮花兩眼通紅,死死地盯著花想容,若非還要抱著阮青竹,手中的美人骨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他都想明白了,你還沒想明白嗎?”花想容饒有興致的看著李蓮花懷中的阮青竹,看他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被血染紅了半邊,“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是誰,從你們前往臨西,就在我的掌握之內。”

她施施然站起身來,俯下身看著李蓮花:“倒是你,難道沒有聞過那個香囊嗎?怎麼沒事呢?”

香囊!?李蓮花如遭雷劈,心念閃過,瞬間便想通了其中關節。難怪……難怪她會掉落阿歡繡的香囊這麼淺顯的證據,難怪被點明身份,也沒有絲毫慌亂……假作真時真亦假,她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演一齣戲。

死而復生,目下無塵的織女娘娘是她,天真殘忍,剷除不平的花想容是她,最後的最後,在暗中策劃了一切的羽衣客,也是她。

而原因……

“李明鶯……你騙了她對嗎?”

“唔,告訴你也無妨,我還是頭一回見媽媽這麼喜歡外面的孩子呢,埋了紅塵客之後,她還說要去看你們。你們討媽媽的喜歡也就罷了,可你們偏偏要來臨西。我可是聽你們的厲害聽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本來想著,若是你們查不到,就放你們一馬,可天堂有路你不在,地獄無門你們偏偏要闖進來。”